&ldo;就在前面。&rdo;李福南指着不远处十几丘新坟。
第八十二章治蛊师父
苏元春让亲兵们在坟前燃了香烛纸钱,又问:&ldo;过去打仗没少死人,弟兄们都不怕,为什么现在怕成这样?&rdo;
李福南小声道:&ldo;弟兄们不是怕死,而是怕中&lso;蛊&rso;?&rdo;
苏元春恍然大悟。根据民间流传的&ldo;整蛊&rdo;巫法,无论造桥还是建塔,竣工前都可能有人整蛊,需要一条生命祭献,如果运乖时蹇的人正好遇上,就成了祭献的牺牲。建炮台的工程量比造桥修塔还大,不也是同样道理吗?他问德仔:&ldo;你也是壮家人,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蛊毒?&rdo;
德仔信口开河编了个谎:&ldo;以前阿公曾带我治过蛊‐‐蛊虫是恶鬼之类的东西,恶鬼怕狗血,不是有句话叫&lso;狗血淋头&rso;吗?指的就是治蛊的事。&rdo;
&ldo;可惜你阿公不在了‐‐你会治蛊吗?&rdo;
德仔迟疑了一下,看到苏元春期待的眼神,于心不忍,决心把谎言进行到底:&ldo;试试吧。&rdo;
苏元春大喜过望:&ldo;小师父,这三座炮台全靠你了!&rdo;
其实德仔心里也没有底,见苏元春这样说,只好真把自己当成道巫之人,故作内行地点点头:&ldo;先上山看看吧。&rdo;
已经日高三竿了,山顶工地还没有开工,兵勇们三三两两地躺在石头上晒太阳,远远看见李福南带着几位面生的老兵走上山头,也没人答理。文上贵怯怯地看着苏元春,马盛治脸上更涨红得象猪肝一样,正想发作,被苏元春止住,默默走到一伙聚赌的士兵后面,久久地观望着。
那伙赌徒见来人也穿着兵勇的号衣,没有认真理会。坐庄的士兵抬起头:&ldo;几位老哥,买几注试试运气……&rdo;
文上贵骂道:&ldo;买你妈的注,睁开狗眼看看,谁来了?&rdo;
几名赌棍看看来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躲在树荫下睡觉的几位也急忙起身,手足失措地站着。
&ldo;玩好了?我们一起拉炮吧。&rdo;苏元春没有责备他们。
兵勇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先动身。闻声赶来的管带饶占彪、帮带钟崇恩正要驱赶,苏元春扬手止住:&ldo;怕中蛊是吧?没事,我请来了白玉洞老仙师的收山弟子,等会请他作法把蛊虫整死,以后就没事了。小师父,需要什么,你吩咐吧。&rdo;
&ldo;别急,小的先看看蛊虫从什么方向来。&rdo;德仔还真拿出师父的架势,取出罗盘装模作样转了几圈,故作自语地说,&ldo;想不到番鬼用心如此歹毒,竟敢下洋蛊害我们的弟兄!&rdo;
李福南忙问:&ldo;是番鬼下的洋蛊?整得过他们吗?&rdo;
&ldo;强龙不压地头蛇,雕虫小技,不在话下!信不信兄弟能把番鬼的洋蛊整回去,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整蛊的味道。&rdo;跟苏元春这么些年,德仔也学会了几句文皱皱的话。
苏元春开头也相信德仔有些料,见他使用罗盘的熟练程度远未达到扫盲水平,才知道这小子不过是装神弄鬼,在心里叹道:也罢,请师由师,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能让士兵们拉炮上山就行!便微笑道:&ldo;对,让他们自作自受。小师父还要什么道具,本帅马上派人去买。&rdo;
&ldo;不必买了,我师父的法器还在,他用过的东西最灵了,只是要找几位兄弟帮忙打下手。&rdo;
修台的士兵中不乏本地土生土长的后生,从小就得到花婆神的护佑,也听说过老庙祝的名气,听说老庙祝的关门弟子临时招聘徒弟,生怕选不中自己,争先恐后踊跃报名。
德仔不慌不忙,先要各人报上生辰八字,装模作样地拈了一阵指头,才从中挑出几个顺眼的。然后带着几名&ldo;徒弟&rdo;驰回白玉洞花婆庙取出老庙祝遗下的锣鼓衣冠,又在街上买了两只黑狗回到右辅山顶,焚香燃烛敲锣击鼓,一本正经做起法事来。
苏元春见李福南顺眼,让他叫来一伙老兵坐着聊天,问:&ldo;你好象当过梁兰泉的亲兵吧?&rdo;
李福南道:&ldo;宫保大人好记性。梁管带带弟兄们去越南入伙时,小人正好回家奔丧,回来后才到文大人手下当兵。&rdo;
苏元春点点头:&ldo;有梁管带的消息吗?他们现在怎么样?&rdo;
李福南摇头道:&ldo;不太清楚,听说他所在的那股越南义军被打散了,又同何伍带着弟兄们自立山头做了游勇。&rdo;
苏元春默默无语,他望着躺在山腰的炮筒、炮座,又问:&ldo;三尊大炮运到山下快一个多月了,怎么才挪动一点?&rdo;
李福南道:&ldo;每件都是几千斤重的铁家伙,几百人前拉后推,每天只能往上挪动几寸。坡陡路滑,越近山顶路越难走,下雨天还不敢做工。看来一年也难拉到山顶。&rdo;
苏元春沉吟道:&ldo;你们可知道,这三尊洋炮值多少钱?&rdo;
几位老兵相互看看:&ldo;每尊值三、四千两吧?&rdo;
苏元春笑了:&ldo;没见过世面不是?每尊一万,右辅山炮台三尊开花大炮共花三万两银子,还不算运费。&rdo;
&ldo;哇……&rdo;几位老兵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ldo;朝廷为什么舍得花那么多银子买洋炮?还不是为了边境百姓不受洋人欺负!大炮一装好,我们更不怕番鬼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