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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潘成低头称是，燕帝招招手，&ldo;传吧。&rdo;

贵妃文缨早已过了三十，但保养得当，如今依旧容颜姣好，风韵十足，整个人又装扮素净，燕帝看她一眼，几日来压在心上的乌云都散了几分，心下清爽不少，于是冲她招手，&ldo;既然贵妃也睡不着，便陪朕喝会子茶吧。&rdo;

宫娥忙奉了茶，文缨却未同往日那般在他身侧落座，反而在他身前恭谨跪下，行了个叩拜大礼。

燕帝的脸色瞬间阴了几分，&ldo;贵妃平素最是善解人意，怎地，今夜亦要来为母家做说客了？&rdo;

&ldo;臣妾不敢。&rdo;

燕帝冷冷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端起茶杯饮了口，猛地将茶杯一摔，&ldo;今日谁点的茶？&rdo;

方才奉茶的宫娥忙跪下请罪，连带着潘成悉数跪倒，殿内殿外跪倒了一片。

燕帝起身，站至文缨身侧，&ldo;怎地，连你也要来劝朕，宋嘉平贼子野心断留不得，宜斩立决？&rdo;

&ldo;你哥哥势利眼，瞧见人家辞官大权旁落便退了亲。这便罢了，怎地，如今你还要来添一把火不成？是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宋家一日不灰飞烟灭，便会找你母家的不痛快？&rdo;

贵妃低声道：&ldo;陛下误会了。&rdo;

&ldo;误会？&rdo;燕帝冷笑了声，&ldo;朕有什么可误会的？当日是你劝朕同定阳王说说，你那个侄子虽不成器，但为人温和良善，你哥嫂又待人宽厚，靖安侯府当得起文嘉的好去处，定阳王这才允了这门亲事。怎地，如今做了背信弃义的小人，还要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将人推至万劫不复之地？那当日若是朕亲自下旨指婚的呢，你岂不是连朕也要一并记恨了？&rdo;

&ldo;陛下。&rdo;贵妃抬头，眼角已挂了几分泪痕，&ldo;陛下所言非虚，臣妾亦无地自容。当年确实是臣妾从中作保、又得陛下开了金口，这才成了这门亲事，却不想、不想大哥他如此不近人情，臣妾断无颜再见文嘉，哪还敢做什么落井下石的小人，更遑论记恨陛下？&rdo;

燕帝瞧着她这泪眼婆娑的样，忽地笑了，&ldo;那你且说说，这大半夜的做什么来了？&rdo;

文缨再叩，道：&ldo;臣妾是来为陛下排忧的。&rdo;

&ldo;你既不能上阵平乱，又不懂国政，排什么忧？&rdo;燕帝见她这般，起了几分怜惜之意，伸手去扶她。

文怡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倏然再叩，&ldo;臣妾此来，是来为定阳王说情的。&rdo;

燕帝漠然收回了手，&ldo;后宫不涉政，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rdo;

文缨答：&ldo;宫中规矩，臣妾谨记多年，从不敢造次。只是，兄长不信不义，臣妾却不能做这般小人，望陛下恕罪。&rdo;

燕帝坐回龙椅上，&ldo;你且说说。&rdo;

贵妃擦了眼泪，低声道：&ldo;二十二年，定阳王平北郡归来，陛下亲至城墙为其接风，与其并骑入宫，赏赐铺满朱雀大街，引得帝都人人艳羡。可臣妾只记得，那一夜，陛下留王爷在宫中叙旧，宿醉到天明。&rdo;

燕帝有几分动容，&ldo;自定阳王下狱，人人都恨不得能把宋家扒下一层皮来。你倒是除了内阁那帮糟老头外，第一个替他说话的。&rdo;

&ldo;臣妾不知什么帮与不帮的。&rdo;文缨眉目温顺，&ldo;臣妾只记得，二十四年，六公主于梅园设宴，彼时臣妾的十四公主久病初愈，臣妾想着散散心，便应了六公主的邀。臣妾在那日第一次见到初初长成的文嘉，温文有礼，端庄大气，臣妾心里喜欢得紧，连夜来向陛下说情，就为着文嘉日后能成为臣妾的侄媳妇。&rdo;

燕帝没接话，文缨继续道：&ldo;臣妾盼了许久，却盼来定阳王辞官举家归乡的消息，又盼了许久，盼来哥嫂退亲的消息。文嘉当日得众多好儿郎追捧，却因臣妾的一番话与靖安侯府定了亲，臣妾不想，当日因竟结了今日果，否则也断不至于耽误文嘉这许多年。是以今日，臣妾顾不得诸多规矩，也要来向陛下说这一番话，臣妾甘受陛下责罚。&rdo;

潘成瞅准时机，给刘维奉了杯茶，燕帝接过，缓缓呷了一口，&ldo;朕乏了，贵妃且去吧。&rdo;

文缨擦泪，施然行礼退下。燕帝这才长呼了口气，问潘成：&ldo;孟添益呢？&rdo;

潘成刚要答，又听他道：&ldo;罢了，传定阳王。&rdo;

潘成领命退下，刚至门口，又听他道：&ldo;文嘉一块儿。&rdo;

第20章对弈

周谨的刀方才插入雪地之中，就瞧见有一人沿着宫墙走来。

刀柄仍兀自颤着，刀刃映出几分寒光来，周谨低头瞧了这柄伴他多年的刀一眼，又抬眼瞧了一眼来人，忽地笑了，这人他眼熟得很，上头让把定阳王府众人提到北衙来审，御史台派来同他交接的便是这位。

他存了几分替捕狱司出头的心思，于是戏谑道：&ldo;沈大人这是待同僚都请命完了，才姗姗来迟？&rdo;

待沈度走近了，他这才看清他胸前的伤口，沈度看他一眼，并不答话，他身上带伤，动作虽慢，但却坚定，缓缓在同僚身侧跪了下来。

一旁的御史忙凑上去，面露忧色，问：&ldo;退之，你怎样？&rdo;

沈度摆手示意无碍，周谨手握上刀柄，&ldo;沈大人倒是傲骨，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能从东宫行至此处。周谨粗人，佩服之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