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营内风声呼啸,将军帐中剑拔弩张。
隔着一方桌案,程鸢跟陆鸣目光交锋,一个说要杀人灭口,却迟迟没有动手,另一个口口声声怀疑,却丝毫没有躲闪。
直到有人碰掉了一旁的笔山,两个人才回过神,侧目去看。
约么八九岁的一个小女孩,慌乱跑过来时撞上了桌角,没有叫一声疼,紧张地挡在了陆鸣的身前。
女孩儿的眼睛清澈明亮,煞是好看,急得眼眶里水汪汪的,可不哭不闹,始终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陆鸣一见她,顿时化开脸上的阴沉,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云儿,你怎么跑出来了。”
这是他女儿,陆听云。
他抱着女儿,踮着腿哄她,轻声安慰:“别怕,阿鸢姐姐跟爹爹开玩笑呢。”
程鸢见了女孩,脸色也瞬间柔和下来,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云儿真疼爹爹啊。”怒气退去,她与陆鸣半开起了玩笑:“我若真敢把你怎么样,她长大了还不得找我报仇?”
陆鸣逗弄着问:“云儿会替爹爹报仇吗?”
小姑娘眨巴眨巴含泪的眼,嘴唇紧紧抿着。
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程鸢帮云儿抹去泪水,“别哭了,你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哪敢杀他。”
陆鸣无奈一笑,“你还记得我救过你。”
“我自然记得,我当你是亲人,可你怀疑我。”
“我那是气话。”陆鸣放下怀里的女儿,起身对程鸢道:“去年秋,燕召趁我朝中易主之际,入侵边境,大肆抢掠,将百姓过冬的粮食一扫而空,我奉命去赈济难民,在死人堆里把你捡回来,你饿得就剩下一口气,迷迷糊糊,口中一直叫着爹,我虽不到做你父亲的年纪,但从那时开始,你在我眼里,跟云儿是一样的。”
程鸢眼底动容,不肯被陆鸣瞧见,撇过了头。
陆鸣继续道:“阿鸢,行刺之事发生在军中,皇上当着咱们的面说不查,可私下里,他会坐视不理吗?晏林军在朝中是什么地位?四方武将,多少人盯着这支帝王之师,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我只怕重蹈当年覆辙,又被弄权之人分裂了军心,所以,与其让外人查,不如我们自己清理。”
程鸢的面色缓和,问道:“那这几日,有查出什么结果吗?”
陆鸣摇摇头,“没有。”
“还要继续查吗?”
陆鸣目光深邃,深思不语。
程鸢想了想,问:“你方才说了蛊毒,那些刺客到底怎么死的,能不能跟我说说?”
未等陆鸣回答,帐外的士兵匆忙进来,“启禀将军!”
“何事?”陆鸣问。
“宫里来人,说请程参将入宫觐见!”
陆鸣眉头一皱,与程鸢对视一眼,两人都很疑惑。
陆鸣道:“我知道了,我这便带程参将入宫面圣。”
士兵犹豫道:“来人说,请程参将独自觐见。”
“独自觐见?”陆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有说要商讨何事?”
“没说。”
程鸢道:“我知道了,我换身衣服便启程。”
“阿鸢……”
“别担心。”看出陆鸣不安,程鸢对他道:“上次一别匆匆,我心中有诸多困惑未解,正好跟皇上好好叙一叙。”
程鸢换了觐见的朝服,玄青一身,发冠高束,策了一匹快马从军营赶到了皇宫,到的时候已是阙月高悬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