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渊的黑发隐没在浓黑的魔气里,带血的唇瓣与苍白的脸色显现出一种摄人心魂的诡谲之感,宛若妖魔在世。“你可真是死不悔改。”重渊不带任何情绪地看沈玉奚干呕着擦拭脸上血迹,催动种入沈玉奚体内的魔气。沈玉奚的耳边围绕着雷鸣一般的巨响,他分辨出那是从自己的心口传来急促地心跳声以及他自己的沉重地喘息声,这些嘈杂的声音压过了其他一切声响,沈玉奚听不清重渊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茫然地捉住其中一个字眼笨拙地复述。“……hu……悔?”悔恨?懊悔?懊悔什么?沈玉奚迷茫地想到。重渊种入沈玉奚体内的魔气遵循主人的意志,将沈玉奚的脸色逼得绯红,沈玉奚呜咽着奚蜷缩着身子,双腿难耐绞紧,脚尖绷紧,指尖陷进肉里,带来尖锐的疼,却无法压下升起的欲望。“……不……呜……”沈玉奚咬住自己的手背,极力维持神智的清明。但这只是徒劳,神智陷入浑噩,沈玉奚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年,不知身处何所。侮辱,侵犯,暴力……每一次的反抗与挣扎最终都归于失败,日复一日,看不到一丝希望。沈玉奚几乎要被无望逼疯。可他却没有疯,清醒反而成为了折磨。混沌之中,沈玉奚隐约听见了重渊似乎又说了些什么。重渊问他可曾后悔。“后……悔?”沈玉奚轻声复述,随着他的复述,沈玉奚心中的困惑也逐渐散去。后悔什么?因为重渊方才所提及的内容,沈玉奚回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那是仙门百家共同组织的一场盛典,也是……叫他万劫不复的开端。仙盟对他的判词里有一句是“因为嫉妒弟子天赋,残忍迫害门下无辜弟子。”残害子弟……所有人都认定是他人面兽心,对“钟离渊”痛下杀手。可无论是沈玉奚还是“钟离渊”都清楚,根本就不是沈玉奚伤的“钟离渊”。沈玉奚到的时候,钟离渊已经躺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插着沈玉奚的配剑。弟子身受重伤,沈玉奚根本顾不得深思为何会是他的本命灵剑伤了钟离渊。在沈玉奚伸手握住那把剑的时候,原本除去沈玉奚与钟离渊之外再没有把你的胸口挖开在沈玉奚伸手握住那把剑想要将其拔出的时候,原本除去沈玉奚与钟离渊之外再没有第三人在的山峰竟来了一群参加盛典的修者。这些修者正是受邀前来参加盛典的各个名门正派的代表,在仙门素有威名,受人追捧。这些修者一眼便看见被一剑刺伤的钟离渊,以及手上还握住凶器的沈玉奚,他们先入为主,当即认定是沈玉奚伤了钟离渊。“住手——!”为首的中年修士声如洪钟的喝道。沈玉奚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惊得动作一滞。“好你个沈清霖,竟对门下弟子下此毒手!”人群中有人义正言辞地说道。“毒手?”沈玉奚无缘无故的如此指责,心中既是觉得荒诞,又是不解,“我这是……”他也才刚到,不比这些人来得早,甚至来不及询问钟离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钟离渊为何会受此重伤的原因亦是毫无头绪,猛地被这样劈头盖脸一顿斥责,懵然了一瞬,辩白也慢了半拍。众人却不给沈玉奚辩白的时间,反而激动万状地抢去沈玉奚的话头,你一句,我一句,义愤填膺地说了起来。“你休想蒙蔽我们。”“就是!在场的所有人可都亲眼看见了,伤人的凶器就是你的本命灵剑,现在还被你握在手里。”“常言道为师者亦如其父,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个师尊却对门下弟子痛下杀手,真是禽兽不如,枉为人师!”“不是我伤他,”沈玉奚皱眉,感觉这群人真是不知所谓,“他是我的弟子,我作甚要害他。”人群里有谁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也知道他是你的弟子,”说话的是药神谷的一位女修,她查看了钟离渊身上的伤势,怒气冲冲地开口:“你这一剑下去,分明是要致人死地。沈道长,他是你的弟子,不是你的仇敌。”他当然知道钟离渊是他的弟子,沈玉奚面色冷凝,道:“我没有,不是我伤他。”“不是你伤的?难道不是你的本命灵剑将钟离渊捅成血葫芦?”“沈仙师莫不是要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命灵剑为何会去捅自己的弟子吧?”“谁不知道本命灵剑除了本人能够驱使,其他人连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都做不到,沈仙师莫不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