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以往的事,其实只有红玉和刘彻心知肚明,旁人并无知觉,红玉也不觉得讶异,只捡了大概跟我说:&ldo;往日大人对籍福有恩,他如今在田大人府上当差,田大人就是陛下的舅舅。之前是太尉,今年因为新政的关系和丞相魏其侯一起被罢免了。&rdo;
&ldo;哦。那让他进来吧。&rdo;原是个卧底。韩嫣之前也不知还有多少私密事。
这个籍福看上去已是不惑之年有余,到底是个太尉府上管事的,比一般奴才通透些。恭慎有度。
我让红玉看了茶,&ldo;你既是亲自来了,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是田蚡?&rdo;
&ldo;大人明慧,身份所在,小人本不敢入宫的,可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事只有亲自向大人说才踏实。想来大人也知道淮南王在京都拉拢权贵的事情,这倒没什么,哪个诸侯都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只是田太尉竟是大逆不道至极。淮南王离京时,送了十斗金子,他便对刘安说&lso;皇上没有子嗣,一旦有个什么,淮南王又是高祖皇帝的嫡亲孙子,那除了您还有谁能继承大统呢?&rso;。这实在是欺师灭祖的谋逆之罪。籍福不敢欺瞒大人,只好亲自冒险来此一趟。&rdo;
我说刘彻为何如此急着纳妾,这便是了。田蚡这拿着脑袋换金子的,迟早有一天得让他连本儿带利的吐出来。
我抬了手让红玉打了赏:&ldo;我知道了,你回吧,往后有什么事只管告诉红玉就好,宫里人多眼杂,出了岔子我也保不得你。&rdo;
&ldo;是是,小人都知道,大人好好歇着,那小人这就回了。&rdo;
午膳后一个时辰,元安来唤,说是刘彻让去宣政殿研讨一些折子。
我到宣政殿时,那厮还在斗蛐蛐儿,我踢了踢地上乱七八糟的竹简子和笔砚:&ldo;研个屁折子……整日的蹴鞠遛鸟,这会儿装什么葱?&rdo;
他把竹篾让元安收走,交代道:&ldo;让卫青来。&rdo;
转身坐过来道:&ldo;我哪里还用批折子,举国大事老太太比我还上心。我今日是想让你见一个孩子,打姐姐府上带回的,是姐姐的一个骑奴。双目如炬,好好栽培定是个将才,所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事还得提早办得好。&rdo;
&ldo;呸,你何不说他就是你带回那个美人的弟弟,姐姐貌美如花,想来弟弟也差不离吧。&rdo;
他笑得甚是得意:&ldo;自然是花,不过也是野花。&rdo;
我冷笑道:&ldo;说得好听,就你那几根肠子,想当□还想立牌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rdo;
不多时,元安就领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进殿来,穿了件藏青棉衣袍,眉眼清秀,正气端庄,虽年少稚气,又瘦了些,却是一身慨然,果真是将才之相。
我挥挥手:&ldo;过来,走近些我瞧瞧。&rdo;
那孩子也极是听话,走近些便磕头礼拜,&ldo;见过韩大人。&rdo;
&ldo;你怎么知道我是韩大人?&rdo;
那孩子抬头望望我,也不畏惧:&ldo;皇上前些日子说有空就带我见韩大人。我问皇上谁是韩大人,皇上只说,韩大人是大汉朝最好看的人,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像大人这般好看的。我想您一定是了。&rdo;
我伸手捏捏他的脸:&ldo;可是皇上没告诉你,我最讨厌被人说好看。他是皇帝,我又打不过他也就算了,可你倒是胆大。说不定我一生气会杀了你。&rdo;
他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ldo;韩大人不喜欢被人说好看,一定是觉得那些人说的不诚心,可卫青说的是真话。&rdo;
真是朗朗如珠,心诚坦荡。
&ldo;卫青,你今年多大了?&rdo;
&ldo;十二岁。&rdo;
我斜眼看了看刘彻,凑过去低声道:&ldo;你想把这个孩子养大么?&rdo;
他让元安把卫青带下去,&ldo;那是自然,往后要亲政打仗,心腹总少不了,我总该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刀磨久了用着才顺手。你说呢?&rdo;
我嗤笑:&ldo;磨刀?在你看来这些人可都只是刀?你才真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rdo;
&ldo;那倒不一定,是不是刀全看他们自己,我虽对他们没什么情分,但至少不致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地步。是韩信还是张良,因人而异罢了。&rdo;
也是,刘邦开大汉,&ldo;汉初三杰&rdo;最终韩信身亡、萧何被囚,独张良寿终正寝善始善终。同朝为臣结局天壤云泥,可不是因人而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