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已经隐隐有疯的迹象,她被卫息狠狠踹了一脚,当场就吐出了血沫,而后又被拉去打了五十个板子,没死已经是万幸。被关在这里无饭无水,身体一直处于剧痛中,她已经绝望了,在这种时候,一见到光线就忙不迭扑了上去,“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心比天高,奴婢罪该万死,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她的狠扑,其实也没什么力气,卫息稍稍抬脚一踢,就让她滚到了旁边。
云姜完全看不出这个狼狈的、蜷缩成团的人影,是数日前风姿妩媚的美人了,秋禾甚至分辨不出站在面前的是谁。
“秋禾。”她冷声开口,不大的声音在逼仄的柴房内清晰无比,“朕问你几个问题,若答得好,可免你死罪,放你出宫。”
一听这个声音,秋禾浑身都颤了下,想起陛下明明吐血虚弱却还狠狠看着她说要赐她死罪的画面,当下匍匐于地,连连磕头,“谢陛下,谢陛下!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对话很短暂,这间小小的柴房,没有让云姜待太久,就出去了。
她没忍住,咳了出来,卫息立刻为她抚背裹紧披风。
凄冷的光照在青石板上,将她和卫息的身影投映其上,好似融为了一体。云姜不自觉望了这影子有一会儿,然后道:“今日魏隐问我你好在何处,我说你忠心不二,只要是出自我口的命令,便是抛弃一切也会达成。”
卫息握住她肩的手收紧了,低低道:“陛下之令,臣无有不从。”
“好。”云姜直起了背,转身,“你只属于我,是吗?”
属于,而非忠心。
卫息眼也不眨,“是。”
“记住你的话。”云姜回过身,慢慢地走,语气极淡,“如果你违背今日之约,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此话好似谶言,卫息愣住了,很快恢复如常。他的允诺,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他追了上去,对陛下突然的情绪变化,大致有所猜测,方才秋禾交代的话……
通过秋禾的话,云姜很轻易就推算出了,帮她暗算自己的,定是远在沧州的父亲安插的人手。如果她之前所想没错,父亲和魏隐正在联手,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如今的假少帝,已经被她给取代了。
即便如此,父亲依然要对她下手,是因为判断她对魏隐有不好的影响吗?觉得她会影响大局?
云姜神情,渐渐变得冷漠。她不意外父亲会做出这种举动,也不是伤心父亲对她下手,毕竟如今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只是,因此想起了一些往事。
世人口口相传中,对夫人极其情深的沧州前刺史翁斐,曾对他的夫人做过什么,也只有云姜这个女儿知道。
母亲知道父亲的野心和谋划,起初,她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劝他,通过各种方式。母亲的行为,其实奏效了,她动摇了父亲的决心。但很快父亲就变得冷酷起来,他把母亲关了起来,关在小小的后院之中,他不再允许外面的人给她传话,也不允许她走出小院,每日依旧到她院中陪她用饭,不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