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莨心下忽瑟,以前满心满眼地觉得他高挺的身躯,宽大的胸膛是遮风挡雨的庇护伞。此刻,不知是不是受曲巧思话语影响,蓦觉这身形笼罩下有些压抑,甚至生出几分惧怕。
她不由自主稍稍后退了半步,没敢抬头看他。她就是心虚,向来掩不住情绪。
帝君默然端视,显然察觉出她的局促,却也没说什么。徐步至镜台前,微微侧身:&ldo;阿莨为我梳发可好?&rdo;
步莨偷眼观去,沉吟稍许,应道:&ldo;好啊!&rdo;走过去,手执木梳,帮他细细梳顺长发。
四下阒然,一人阖目宁心,享受拂过发间的轻柔举止。一人沉默,心事重重。
就连窗外的秋风也懒了步伐,渐渐沉寂。周围静得步莨能听见自己呼吸,能感受咚咚心跳。
倏然间,步莨脑中闪过一道洁白身影‐‐呼呼!那只消失不见的大白鸽。
大白鸽一身雪白的羽毛同曦华的雪白羽裳霎时在她脑中重合。他的衣裳无论何时都白净不染一丝尘埃,她帮他洗过几次衣物,却从未发现任何脏乱之处,就连衣摆也是白得跟新的似的。每每衣物过水后,那盆里的水依旧清澈。
更巧合的是,自从曦华来到雁清寨,呼呼就再也没出现。她在山谷的榕树上等过几次,却没再见到它。灵虹说:鸽子到了一定时期也会成家生娃,兴许就找到了伴侣离开了。
她当时还挺失落,有些生气埋怨:也不晓得带着一家人回来看看我,没良心!
此时,她突生念头,看似荒唐却又冥冥有关联‐‐曦华如果是妖,他会不会就是那只大白鸽?
&ldo;你在想些什么?&rdo;步莨思绪瞬间被他出声拉回来,抬眼看向对面镜子,四目相接。
&ldo;给我梳发却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事能同我说说吗?&rdo;他口吻和缓,却锁着她视线,不允许她回避。
步莨微顿,望入他探究的目光,俨然没敢直视,却逼着自己佯装自若。黯然道&ldo;今日在山里头见到只白色鸟儿,突然想起曾经养过的一只大白鸽,同你成亲后,大白鸽就消失了,许久都没出现,不知飞哪儿去了,是生是死,是否还记得我。&rdo;
说完,她盯着他面容,不遗漏一丝一毫变化。
帝君微微一怔,她那句&lso;同你成亲后,大白鸽就消失了&rso;听着有几分试探的意味,难道她察觉出什么了?可他同白鸽从未在她面前表露出任何关联,步莨又怎会突然生出怀疑?
帝君心底疑虑,面上端得仍是风平浪静。顺着话安慰道:&ldo;像白鸽这类飞禽还是同人有感情的,历来就有鸽子送信,与人之间容易建筑信任。他或许找到了同伴,去了属于他的地方,又或许有了伴侣,正在哺育他的孩子们。但鸽子方向感强,在你这儿住久了,无论往后飞往哪儿都能找回来,怎会记不得你?&rdo;
步莨没法从他面上看出端倪,而他语气如常,也听不出半分异样,莫非她猜错了?
帝君睇看镜中人,说着玩笑话:&ldo;为着一只鸽子就让你闷闷不乐许久?我心底还真不大乐意。若我有一天消失不见,你也会整晚愁眉苦脸吗?&rdo;
步莨梳发的手停在半空,最后两句即便是个假设也让她不由心头慌,若他消失……
步莨捏紧木梳,心间瞬起恼意:&ldo;若你敢消失,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将你掳回来!&rdo;
帝君眸光一亮,起身转在她面前,指尖顺过她发丝,浅笑轻语:&ldo;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无人能抵抗死亡,若我无法陪伴你,不得不离你而去,你又如何寻得到?又怎将我掳回来?&rdo;
步莨丝毫未犹豫,字句铿锵:&ldo;倘若你先我一步离开,我就算化成鬼也要将你从黑白无常手里夺回来。他们不肯放,我就陪你入阴曹地府!&rdo;
话语听着是任性且幼稚,但她神色坚定,如同曾经在天虞山上同他倾诉感情之时。她不是随口道出,而是认真对待同他说的每句话,不算文雅的话语,近乎粗鲁而强硬,却是她最真挚的誓言。
步莨曾说过与他生死相随的爱语,此刻,她为凡人,说出这等同生共死的豪言,如巨锤,重重敲击他的心门,震惊又狂喜。
帝君捧着她脸,口中念念:&ldo;阿莨……阿莨……&rdo;倾身封住她双唇。
他吻得不再克制,吞没她所有呼吸,掠夺她口腔每寸领域。
心间被她激荡出的澎湃爱意,化作他竭力的渴求,汲取她口中所有芬芳。长舌蛮横地交缠她羞怯的嫩舌,直至她舌根发麻发疼,拍打他肩膀,她快喘不过气来。
帝君置若罔闻,半分未松开,却稍稍放缓了力道,让她微微喘了几口气。
步莨双腿软颤,硬是靠着他搂在腰上的双臂才不至于跌落。
若说以往的动情,他都像猛狮。那今晚的他就是头成年的猎豹,一旦盯住了猎物,便会掌控一切,不会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逮住对方强势吞入腹中。
步莨的理智早已迷失在他狂乱的吻中,无暇分心,只想沉醉。
将她放在床榻,帝君依旧吻得贪婪难舍,只听嘶喇一声,衣物撕裂声响。
因肌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步莨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竟直接撕碎她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