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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ldo;所以我决定这么做‐‐&rdo;cassandra的声音沙哑起来。无数玻璃棱角擦刮着他流沙般的语音，&ldo;换一个身份。变成另一个人。变成一个坚硬的，无情感羁绊的人。我选择死亡，因为死亡才是最绝决的断离，才是对&lso;身份&rso;此事最尖锐的背叛。当死亡临至，身份灭失，不会再有人追究什么，不会再有人怀疑你做了什么;当然，也不会再有人试图揣测你未来还能做什么。我选择放弃情感，因为我知道那毫无益处。如果我有什么弱点，那只能在这里，只能是……&rdo;

语音于此停滞。地底下，12号生化人工厂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ldo;等等，&rdo;k突然问，&ldo;你方才说，你和过去的cassandra有两点不同……&rdo;

&ldo;噢，是。&rdo;男人cassandra回答，&ldo;第二点不同在于，我不记得你的真实出生地;因为在资料转移过程中，我既没有留存与此有关的梦境，也没有将相关数据做成电磁记录。&rdo;

&ldo;为什么?&rdo;

&ldo;在技术层面上，这同样是为了隐蔽所有的源头。&rdo;cassandra说，&ldo;为了隐蔽&lso;创始者弗洛伊德&rso;，为了隐蔽我自己。&rdo;

&ldo;在非技术层面上呢?&rdo;

cassadra疲惫地笑了。&ldo;坦白说，我不见得全然明白我当时的想法;因为那些资料也被我放弃了。那曾存在于过去cassandra的意识中，然而现在，一切已被死亡永久隔离。或许我只是想，像你这样的人，一个曾亲历许多却又遗忘一切的人，也许，也许不该只拥有一个明确出生地……&rdo;

k闭上双眼。他想起自己的伪造身份。2179年。缅甸仰光，生化人游击队的烧夷弹攻击。他虚构的，死于焚城大火中的父亲母亲。他也想起女歌手adrienne不存在的童年。彼处，海洋与浪潮弹奏着凯特&iddot;毕卓斯坦飘忽不定的梦境，风与日光晕染着广漠空间;随着蒲公英绒球的飞翔，小女孩们的细微笑语被吹拂飘送至不知名的远方……

&ldo;何以&lso;弗洛伊德之梦&rso;竟是如此?&rdo;k睁开双眼，&ldo;何以你必须让我死过12次?我曾亲历，而后忘记;如此重复……这有何意义?&rdo;

&ldo;当然，这与&lso;第三种人&rso;直接相关‐‐&rdo;cassandra稍停半晌，突然反问，&ldo;但我的问题是：k，假设最初&lso;创始者弗洛伊德&rso;的主导者是你，你想象中的第三种人会是什么模样?&rdo;

&ldo;我不懂你的意思。&rdo;

&ldo;你懂的，你懂，因为你必曾产生与我相同的困惑。&rdo;cassnadra说，&ldo;k，告诉我，于最初时刻，你为何隐藏自己的身份?你何以伪扮为人?你何必假造自己的出生记录，伪装自己在缅甸出生?&rdo;

k保持缄默。

&ldo;你再想想‐‐&rdo;cassandra继续质问，&ldo;在方才看见的梦境b（畸人之梦）中，你何必关心母亲的下落?在梦境c（独裁者之梦）中，你何必在意c的情人为何与他分手?你何必在乎?你不都该忘记了吗?&rdo;

&ldo;你问这些做什么?&rdo;

&ldo;你都忘了，不是吗?&rdo;cassandra凝视着k，&ldo;&lso;模拟死亡&rso;。一组植入中枢神经系统的类神经生物。于人体神经突触与突触间的回路迷宫中，如瓷器般冰冷细致的，死亡的赝品。在那一刻，&lso;逆镜像阶段&rso;启动，自我崩溃粉碎，所有于生命历程中被结构化的记忆被瞬间拆解，还原为零散感官经验的碎片……&rdo;

&ldo;但重点就在这&lso;感官碎片&rso;上。&rdo;cassandra转头望向梦的窗口。墙面上，光影凝滞;如洞窟中的古壁画。于彼处，岩石风化，时间无声流逝，而一切皆无人知晓，&ldo;是，你的记忆不曾存留。你会遗忘它们。但碎片还是碎片。感官经验可能依旧存在。&rdo;

&ldo;所以?&rdo;

&ldo;所以，如果这些零碎的感官破片依旧被留置、沉淀于意识底层，意思即是，在某个瞬刻，当意识的水流受到某种扰动，它就可能会被突然&lso;记起&rso;……&rdo;

cassandra稍停半晌。似乎正等待着k的回应。

然而k说不出话来。黑暗中，他唇齿微动，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ldo;我必须再度回到daedaszheng和他的挚友pazcarlos身上。&rdo;cassandra说，&ldo;先前我提过，我掌握了数学家pazcarlos遗留的电磁记录;而这份电磁记录描述了daedaszheng的&lso;逆镜像阶段&rso;假说。但问题在于，即使是daedas本人，对&lso;逆镜像阶段&rso;也并非全无保留。

&ldo;事实上，daedas确曾直接提到&lso;逆镜像阶段&rso;过后感官碎片残留的问题。&rdo;cassandra解释，&ldo;简单地说，daedas推测，于&lso;逆镜像阶段&rso;逆行完毕后残留的零碎感官串流，确实可能持续对人体之意识产生影响。而在我所掌握的电磁记录中，数学家carlos甚至直接引用了daedas的私人笔记‐‐

&ldo;我不确定这所谓&lso;影响&rso;可能达到何种程度。&rdo;cassandra复述daedaszheng的推论，&ldo;这很难预估，或者甚至没有预估的必要。因为在实务上，当人类面临死亡，进入自我崩解阶段，那么生命必毫无&lso;以后&rso;可言。但这毕竟只是实务上的看法。理论上，无法回避的可能性是，如若人的意识尚有&lso;以后&rso;，那么这些遗留的、残存的感官破片，究竟会对人造成何种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