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痛不如短痛。“殿下身份超然,可以自行择定引导之人。”舟总管微微躬身,娓娓道来:“凡是上界的成年男子,殿下都可以指定。辉月殿下身份是三殿之一,所以,也有权利说不。其他的人,却都没有这个权利。但是……殿下之前也一直没有考虑其他的人选。”“你是说……只要我想,除了辉月星华,上界所有的人,都不能拒绝?”眼睛越瞪越大。舟总管轻轻颔首。我的天哪。这种世道……只要我要,别人就必须和貌丑的我……不管乐意不乐意喜欢不喜欢……天哪,这,是不是也太,太纳粹了!虽然用成年这个旗子挡着,可是,最后,还是扯到上床上面去!可以随便的,想和谁就和谁……那个!我的天……这,这个,有点太,太刺激了。“那个,导引的人是谁,对我日后会有什么影响?成年不成年,又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我盯着舟总管看。要是他说一句成年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仪式,我立马儿可以决定我这辈子都不要那个荒唐的成年仪式!“人是一定要成年的。何况殿下的身份地位都在这里。”舟总管低低叹了一口气,看我的目光比刚才还温柔,象是无尽的深水一样,要把人溺毙其中。“辉月殿下……算得上是成年极早,不过三百岁上就已经成年,文才卓绝,惊世绝艳。之后的动荡中,因为沉静睿智,与星华殿下,还有飞天殿下,一同并列三殿之主。而星华殿下,也是五百岁上就已经成年的。成年之后,殿下耳上的束环才能剥去,才可以释放出所有的力量。这也是殿下必须要成年的原因。放眼上界,殿下战将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而这只是未成年的殿下的力量。早在殿下登位伊始,星华殿下已经让你立誓,无论如何,也要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献给三殿,所以,你必须成年。当时,一帝七神三殿五宫所有位神都是见证。殿下已经一延再延。若是殿下下次生辰之时还不确定成年礼,那么……恐怕就要迫于当时的誓约,由一帝七神共指一位上神为殿下导引。殿下的力量,近来极其微弱,与一般的天人并无不同。这个情况,也瞒不过外面。所以,为了不让殿下再任性妄行,殿下的成年之礼,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这次辉月殿下生辰,若殿下提请辉月殿下,再被拒绝,殿下就必须听从天帝安排了。所以……”他顿了一顿:“殿下,请您……好好为自己考虑。辉月殿下自然是云中月,皎如银。只是……人心是不可强求的……”我脑子里一团乱,木然地问:“那,天帝会为我指定什么人?”舟总管又是沉默,居然汉青回答了:“应该是……克伽。”克伽?名字有些耳熟。看看舟,突然想起来。克伽是他说过的,上界“要我做……第一战神?”汉青停了手,蹲跪在一边看着我。“殿下已经不能再拖了,您现在的力量差不多在上次对鬼族的时候消耗殆尽,如果不剥掉封环释放力量,可能都撑不到下个生辰……如果,如果舟总管没料错,这次天帝一定也会来辉月殿下的生辰庆。殿下若再被辉月殿下拒绝,天帝当场便可以下令……”汉青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我呆坐在床沿,被这个消息打击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简直……跟畜生配种一样!因为有被人觊觎的力量,所以就要反被这力量束缚制约?人人都看到了飞天的力量。可是飞天的心呢?喜欢着辉月,逃避着其他人可能的追逼。原来这个天人的生涯,这么不快乐,这么无奈。“殿下……”舟向前倾着身子,注视着我的眼睛:“您不要太担心。克伽将军也是极优秀的青年才俊,文武双全,名声甚佳,绝不会下作威逼。若是殿下一定不肯由天帝指定,可以请他再宽延一段时日,殿下寻找一位才德兼备,心中喜欢的人选,谅天帝陛下也不会不允。”可是,还是终究要有这么一天的啊。竟然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看他们一脸担忧看着我。抹抹脸:“你们也累了一天,都歇着去吧。我也想早点睡。明天早上爬起来,还要准备给辉月的节目来着。”汉青嘴唇动了动,舟拉了他一把:“那么,殿下早些安睡。”最亮的几盏灯被熄掉了。有朦胧的光从纱帐的外面透进来。躺了半天却了无睡意,身子硬得象一块石头。一时又觉得可笑,这一切真象一场梦。可是又不是梦。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境遇。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天亮得很快。睁开的时候,感觉象是没有睡过。刚刚合上眼,怎么就天亮了呢。爬起来,汉青服侍我梳洗。我回避镜子里映出来的不堪入眼的自己,不经意地问:“昨天明明看到我们这里人也不少,为什么始终只有你和舟总管两个在我跟前?”汉青替我整那个复杂的腰带:“殿下自己说不要他们在眼前的。”我哦了一声。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吃了点早饭,汉青已经召集了昨天那两百个人,在大厅堂里待命。要说,这个飞天殿也是真够大。天天做清扫工作也要累坏人吧。那两百个人高矮胖瘦都很一致,头发有的束着,有的就是散着,显得不太自在的样子。因为我让他们不许穿袍,不许穿靴,穿着短衫赤着脚站在厅里,人人都显得别别扭扭的。为什么呢?穿的整齐不整齐有什么要紧?这里的人,为什么用那样严的条律约束自己,为什么要那一个温雅君子的表象?就是屈居人下的,也是这样一副神气。没有来由的骄傲。有的时候,显得这么没必要。不是人人都有舟总管,还有,昨天那杨行云的天人风范。就不必一定要强迫自己做那样的人。“没谁生下来就是穿着长衫穿着靴子,赤脚立于天地,有什么可别扭?”我提高声音说:“不是都自认为天人么?把腰背给我挺直了。昨天讲的步法,有谁记不得,现在就说出来。”没人吭声。但是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腰背。“击鼓!”我发号施令,坐在高处的椅子上,看着下面的人跟着鼓点儿动作。汉青还是一脸的不赞同:“这种又跺脚又踏步的东西,说是什么都不象!照说,还不如弄个剑舞。舟总管早些时候还说,实在没办法,他来舞剑……”“他会舞剑?”汉青撇撇嘴:“多新鲜呀。当年无忧剑在妖界也响当当的人物,只是现在……这里的人不知道就是了。”无忧剑?舟总管的绰号么?下面鼓声歇了,我摆摆手:“好,第一段的步法,就是这样。回去后好好练熟。还有,各人站的方位,队形,都要牢牢记得。我再说第二段步法,第一列的人要记牢,其他人先休息下。”下面的人散开了些,剩第一列仍然站在原处。我把袍子下摆扯起来别在腰上,踢掉靴子,赤着脚踏下殿堂里的黑石。汉青还是一脸瞧不起的样子,站在一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