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业脚不方便,否则他现在一定蹦上屋顶了,他大喜拍案:“对!赌一把!华歆!你果然跟你爹一样是天才!”
“对了,华歆,你老实告诉五叔,是不是看上那个梁人了?”
这不说正事吗!岑立顿了片刻,斩钉截铁道:“是。”
“哎,难得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你胸前的血是他的吧?若是个健康的人倒还好,只可惜那人说话中气不足,气息混乱,嘴唇发白,五叔我精通医理,看得出他……活不久了。”
“……”
岑立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找回自己的发声的能力,说出来又沙哑得不像原本的声音,完全丧失了刚刚分析战局的冷静和镇定,“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刘辉业看得出岑立待那个梁人不一般,并不想隐瞒他,慎重且无奈地摇头。
“他还能活多久?”说真的岑立根本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说,他以为不知道的话王病就能一直跟着他。
但是他不得不去知道,他得有心理准备。
“至多一年。毒已入肺腑,药石无医。华歆?你听到我说的话吗?你去哪!”
东厢房内,王病把背上睡着的贺知年轻轻放在榻上,手脚重得使不上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间。他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有张胡床,他睡不着,就搬到门前树下坐着。
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他想。
他从小喝的药就比吃的饭多,勉强灌了个正常人的身体出来,说不上强健硬朗,但也好过总是躺在榻上病殃殃的。爹说他娘身体不好,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爹还说汉朝冠军侯霍去病起了个好名字,却是个短命的将军,就反过来,希望他无病无灾一生平安。
王病还沉浸在回忆中,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昏暗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第57章浊酒(2)
“岑立?”
王病站了起来。岑立放慢了脚步,走到王病面前,他一路狂奔而来,停下脚步,微微喘息。
“你……”王病本来想说“你怎么没去睡”,话还没说完整,岑立突然上前,那架势竟像是要把他拉扯到胸前禁锢住,可实际上他的力道轻地可怕,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王病莫名其妙被他抱着,没有推拒,温顺地站着任他摆布。直到自己肩上湿了后,王病才明白——这不是温柔,他在害怕。
他是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跑来温柔抱着他的,这点王病十分肯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岑立束手无策到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寻求慰藉。
王病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这个人,最多一年后,就看不到、抱不着、说不了话……岑立以前还在想,如果能从刀枪剑戟里翻滚到千里同风的盛世,那他就不做什么太子,两袖清风和王病一起回到山清水秀的东山隐居。
陈规陋习可以破除,千难万险可以克服,疮痍的土地很快就有新的宫殿拔地而起,唯人死不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