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仇在他们面前幻化成风,生死却是人力所不能阻挡的。沧海与桑田在历史巨轮碾压下不过转眼的瞬间,何况短短的一年?
岑立依旧靠在他肩上,收紧环在王病腰上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估计留下牙印了岑立才松开,微一侧脸,咬住王病的脖颈。
这世上仅此一人,一年后再无此人,余下的岁月只有他自己一人。
敏感的地方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岑立的气息似乎从被咬住的地方灌进他身体里,鸩占鹊巢地吞噬王病本身的意识。
岑立只恨不得把他囫囵下肚,没轻没重地把王病脖颈咬得见血。
血腥味天雷勾地火般把岑立炸得发狂,他最后一点理智用来把王病推倒时伸手护着王病的头,接着他如与猛兽撕扯抢着嘴边的猎物一样,再次啃咬王病的肩膀,他不再甘心只留下浅浅的牙印,每一下都咬得极重,不见血不罢休。
两边肩膀都被岑立咬得鲜血淋漓,痛才需要忍耐,王病没有在忍着什么,他看着四方庭院上方的满天繁星,不再习惯性地找最亮的长庚星,因为他知道,与他轨迹重叠的那颗星,已经经过冰与火的洗礼,凤凰涅槃般堕落在他身上了。
“王晴……你不要,死在我前面。”岑立松口,许是不想被王病看到他哭的狼狈模样,岑立一直半撑着身体,头伏在王病肩上。哽咽道:“你说…说你,你不要死在我前面,我要听你亲口说!”
王病很快就觉察出了什么,但是他没问。双手圈住岑立的腰,身体贴上去,轻声温柔:“我不会死的,你别哭了啊。”
“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岑立答非所问,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要我的命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还有办法,有办法…你说的,你不会死的,这是你说的…你不准骗我……”
岑立一边呢喃一边咬开王病的衣裳,顺着他白皙的脖颈一路咬下去。
月已上梢头,地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被拖长,夏夜凉风吹动树叶奏响旖旎的曲调,掩盖了一夜的欢愉之声。
翌日清晨,王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身上的咬伤已经包扎地妥妥帖帖,但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榻上忍受四肢酸痛的喧嚣,好一会才有力气起榻洗漱,又浑身难受地倒回榻上。
岑立端着早膳开门进来,他看起来倒没有王病那么惨,眉目间比起平时要多了丝神气,不再是他们初见时那种阴郁无彩的眼神。只见岑立端了碗乌鸡汤理所应当地坐在榻边,熟练地舀了一汤勺送到王病嘴边。
腹部暖和了起来,王病也精神了些许,一碗鸡汤喝完,他已经坐了起来。
“还痛吗?”岑立放下碗,又坐回榻边,吻了吻王病,尝到了他嘴里的淡淡的甜味,直把王病吻得气息奄奄面红耳赤才不舍地离开。
“……不痛了。”王病的脸红得就要滴血,偏过头不敢去看他,他能感觉到岑立灼热的眼光和无法忽视的逼人的气息,窘迫得不知道手放哪里好。
幸好这时贺知年大将风范十足地闯了进来,大声嚷道:“王兄,你跑这边睡干嘛?害我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丢下我……我的天他怎么在这!”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贺知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我好像打扰一对新婚夫妇的错觉,忙跑到榻边盯着岑立,故意臭岑立道:“你……你来干嘛!打算饿死我们吗?太阳晒屁股了连碗粥都没有,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贺知年就仗着王病心软不会把他怎么样,说话蹬鼻子上脸的,活脱脱的一个地痞无赖。王病觉得他总这样也不好,遂板着脸道:“知年,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才过一个晚上就都忘了吗?”
贺知年委屈地看着王病,手绞在一起,“我没忘,我不就是怕你吃亏被他欺负嘛。”
“你别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以后不许再这样跟别人说话了。嗯?有意见?”
“我……”贺知年咬咬牙,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忍忍就过去了,再说他也没必要生气啊,被胡人盯上的猎物又不是他,他干嘛去招惹那只饿狼?他只是没地方可去,在胡人地盘又只能躲在王歆这棵树下乘凉,难免是要低人一等的,贺知年也看出王病脸色不好,只好作罢不再撒泼。
岑立不怒反笑,无视贺知年摸着王病的头,故意用匈奴话道:“再睡会,你看起来很累。五叔要带我去见见其他旧臣,我就在前堂和他们说会话,定是劳神事,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贺知年:“?”
王病注意到他说的是“五叔”而不是“我五叔”,也没拆穿他。将近二十天的路程紧赶慢赶惯了一松懈下来更觉得疲累,加上昨夜折腾得厉害了,现手脚还酸痛着。王病不了解赵国的人事和朝廷系统,且他还是梁人,去正式的场合难免突兀,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去吧,我想睡会,你来了叫醒我。还有…麻烦你叫个人送点吃的过来吧,他饿着肯定又要吵得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