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誓什么的这也有用?那还要皇帝干什么?贺知年心里笑王病傻不拉几的,一边很爽快地答应了,“好,我发誓——只跟着你,什么也不说不做。够了吧?”
贺知年话音刚落,黑暗的府邸马上亮了起来,走在前面的几个人提着灯,正中间还有一人被人扶着,艰难地一步步走来,在他后面的人都不敢比他快,个个脸上都是写满渴望。
像饥渴的人看到一杯水,像神降临在忠诚的朝圣者面前。
“殿下!殿下啊…殿下!”
待他领着一群人终于走近时,王病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双和岑立一样浅色的眼睛,高挺做鹰钩的鼻子,特别是那双眼睛,和岑立祁湘湄简直如出一辙。
岑立走过去扶住他,喊道:“五叔。”
王病微一吃惊。心想崇延未免也太大意了吧,前朝皇亲都没斩草除根,平阳重城把守如此空虚,不知究竟是有意放长线钓鱼,还是真的以为得到皇位就高枕无忧了?或许可以解释为崇延是蛮族不懂治国之道,那他身边的陈节元呢?总不可能也是只会空穴来风的花瓶子吧!
“孩子,你受苦了,五叔从去年就没看见过你,大半年了,你怎么才来看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快进来,别站门口,进来都跟五叔说说。”
这个看起来不过五十岁的人,面容和善,眼里泛着泪光,是真情的流露,他背很弯,腿似乎有毛病,但当他抱着岑立时,王病眼睛微酸,觉得他就像个巨人。
赵国虽亡,赵国的臣民不曾屈服,刘家人的血脉不曾断,只要岑立还活着,赵国的魂就还在。
谁说夷狄不能称帝?独霸天下,那都是中原人的痴心妄想。
“五叔,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能不能带他们进去?”
刘辉业这才看向门口一高一矮两个人,那个家仆走到他耳边道:“老爷,是梁人。”
“啊?华歆,你带……梁人?来做什么?”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就回不到平阳了,您教育我要知恩图报的。”
“他……哪个?”刘辉业愣住,很快他就知道岑立最后一句话的用意,遂道:“哪个?是哪位大恩人救了我们的太子殿下?”
王病一笑。
岑立知道刘辉业这么说已经答应了,岑立的恩人就是他们一族的恩人,没人会不欢迎他们的恩人。于是岑立把刘辉业扶到王病面前,道:“五叔,就是他。”
王病学岑立朝刘辉业行礼,道:“在下王歆,贵国太子言重了,真要细细数来,太子救在下的次数多得多,在下不敢居功。”
“小伙子气质不凡,举止大方,口吻生花,华歆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刘辉业借着那家仆提着的灯仔仔细细看着王病,“既然华歆说你救了他,那就是救了,是我们的恩人。来,进来吧。”
王病:“谢刘叔。”
岑立:“进来吧。”
贺知年懵懵懂懂跟在王病身后,进了匈奴的老巢,一股恶心感爬上头皮。周围腥味混合着几十天不洗澡的臭味,让他空空的肚子又翻滚起来。这让他想起曾经按在地上地上被几个匈奴人轮流欺负的情景,一副副不齿淫—乱的画面被唤醒,仿佛被围在狼群中间疯狂撕咬,走到正房前面他就忍不住了。
感觉到背后衣裳一扯,王病回头,月光下贺知年紧张地四处张望,活像一只可怜的小兽,感觉只要碰一下他就会跳起来一样,王病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贺知年警惕地看着左右,又可怜地看向王病,怯怯道:“我……我们回去吧?”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过来的,对不起知年,我不能回去。”
“你又不是卖给他了!我们回去吧?啊?这里这么黑,我们回去,出城……我们去建康好不好?去我们的国家,不要在这里。”贺知年拉扯王病的衣裳,像把他往回退走。
“你怎么了?”王病转身揉了揉贺知年的头,他看出贺知年是真怕了,抖得厉害,像有人拿刀架在他脖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