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贺知年说,他被父母丢弃,后来被匈奴人奴役,从刘格的时代到现在,七年过去了,贺知年对岑立的态度就知道他七年过得多痛苦,他那么恨匈奴人,现在把他往匈奴窝里一放,真是比要了他的命更残忍。
“要不然…我求他们派人送你回梁国,好吗?”
贺知年声嘶力竭道:“不要!没有你他们会吃了我的!”
这一声“不要”喊得走在最前面的岑立和刘辉业都停住,所有人全往他们那边看去。
贺知年就要疯了。
幸亏只有岑立听得懂他们的话,刘辉业只听懂一句“不要”,不然就凭贺知年后面那句话,几十个匈奴贵族真的会把他拆骨吃了的。
“五叔,你先等一下。”岑立叫刘辉业后面的人替他扶着,走到王病身边,“小鬼,我们已经劝过你,是你死活要跟过来的,要怪就怪你自己,王歆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可以大发慈悲叫个人送你回去,免得你在这里嚷嚷碍事。”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是他的谁啊?凭什么…”
王病打断他:“贺知年!”
真是疯了,刘辉业一直看着这边,不知道贺知年还要捅出几个娄子来才肯罢休,真让他和岑立在这里吵起来,怕是要被赶出去。让他回去又不肯,非要跟在自己身边,王病对他没有办法。
就在王病头疼之时,贺知年又收敛了一身戾气,淡淡道:“你背我,我就不怕了。”
“……”
“华歆?怎么了?”刘辉业被人搀扶着走过来,一家之主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岑立转身走到他身边扶着,道:“没事,五叔,我们走吧。”
“王歆脸色不太好,他没事吧?”
“这灯都没有,你哪看得见他什么表情脸色?走吧——你不是想听我说事吗?”
“想,当然想,我还有件大事要告诉你。你们,把王公子送到东厢房,好好招待。”
说完,岑立就和刘辉业进了正房。王病无奈蹲了下来,道:“上来,累了一整天了,别折腾我了小祖宗。”
贺知年嘻嘻笑着趴上王病的背,在他肩膀蹭来蹭去,好不得意。
正房内,刘辉业和岑立相对而坐,命人点了一盏小灯,挥退所有人。
刘辉业:“十日前,崇延从洛阳出发亲征汝南郡,我计算过了,从汝南郡到平阳,最多不过二十天,你们大概在来的途中,可有听到消息?”
岑立:“有,战还没打不是?”
刘辉业叹了口气:“还没,我们在洛阳的内线打听到,崇延这次动用全国的兵力,打算一举消灭梁国统一天下。初六那天他大张旗鼓御驾亲征,洛阳驰道旁,崇延的铁骑从皇宫一直排到城门。”
“他这么威风,我真想看他惊觉后院着火时的表情。“岑立半开玩笑说完,又道:”他一定是想来个一网打尽,在亲征梁国的同时消灭我们这颗内在大毒卵。现在城里的守备太空虚了,我不相信崇延会蠢到把平阳所有兵力都调道颍水打梁人!这里面一定有鬼,崇延是铁打的武将,就算当了皇帝,他也比谁都懂得怎么打仗,不但要在前线杀敌,还得顾后院会不会起火。”
“这么说,难道这一切都是圈套?城里现在的“无政府”状态全是假象?他是为了引蛇出洞!”
“我是这样猜的,但是证据不足,如果崇延够蠢也说不定。”
“华歆,那你更不应该回来啊!这可……”刘辉业慌了,“听你这么说,这明摆着就是个圈套!你怎么还回来往陷阱里跳啊?”
“五叔,我也不知道城里现在就几个吃白饭的楚兵,况且我迟早是要回来的不是?让崇延吞了梁国,养肥了士兵再回头枪一使,我们那时才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倒不如回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趁崇延打梁人的时候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