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了!哥哥的手真的接上了!”回答老太太的人是裴如堇,小脸放光,只是两眼还有些红肿。
方才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小姑娘觉得自己像是在生死之间游走了一回,酸甜苦辣咸全都尝了个遍。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娘,我跟堂嫂去拿药。”
三老太太一下子脱力,跪坐在地上,把徐氏惊了一跳,惊呼了一声“娘”,连忙去扶三老太太。
三老太太摆摆手:“别管我,你快去烧水。”
“多烧几壶啊……”
后头还说了什么,此刻迈出了院子的楚蓁一行人就听不到了。
他们沿着来时的那条小路原路返回,远远地就看到了河岸边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两边村人彼此对峙,把锄头、菜刀、镰刀、木棍等能抄的家伙什全都抄上了。
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官爷,不是我们村要闹事,是他们欺人太甚!”对岸韦家村的里正义愤填膺地对着那名官差道,“官爷也看到了,狼群从对岸的横山下来,明明是先进的他们横山村,可他们村的人毫发未伤,一个个全须全尾的。”
“这狼反而蹿到我们村咬死了人,不是他们存心要害我们,还会有谁啊!”
韦里正说话间,他身后的那些韦家村人都举着手里的家伙什鼓噪不已,一个个满脸义愤之色,叫嚣着“杀人偿命”云云。
今天给楚蓁一行人带路的官差一会儿看看韦家村人,一会儿又看看裴家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和稀泥道:“不会吧。我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我大哥命都没了!”韦里正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挥着菜刀怒道。
“狗剩他爹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活啊!”旁边,一个丰腴的妇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跪在岸边,对着躺在门板上的一具男尸哭天喊地,直哭得嗓音都嘶哑了。
男尸的身上盖着一块染血的白布,一只手从白布下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掌上有几个血窟窿。
叫狗剩的男童也在哇哇大哭,不断地喊着“爹”,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不由也都生出几分同情。
同情归同情,可裴家人也不能平白认下这个罪名啊。
裴三老太爷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别胡搅蛮缠了,狼又不是狗,我们还管得了狼往哪里跑!”
“官爷,您也看到了,我们村的人也受了伤,要不是官爷,还有我大哥他们及时赶到……我们村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就是就是。”猢狲少年气呼呼地等着对岸的人,“我那睿之堂弟被咬断了一只手,差点丢了一条命!狼想咬谁,这不都是命吗?”
“谁说是‘命’?!我方才亲眼看到了,你们对岸的一个丫头跑过来了,狼就是追着那丫头跑到我们村的!”狗剩叔挥着菜刀上前了一步,用刀尖指向了楚蓁身边的裴如堇,信誓旦旦地说道。
“是她!就是她!”
气氛随着这句话陡然间凝滞。
韦家村人的目光中都像是带了刀子似的射向了裴如堇,恨不得跟对岸的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