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衍慢慢拈须,道:“我们过去看看。”
裴三老太爷想也不想地点头附和。
裴家众人便簇拥着裴敬衍往院外走,猢狲少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裴敬衍,一边走在前头领路:“伯祖父,叔祖父,这边走。”
陆成熙只犹豫了一瞬,就对楚时聿道:“表哥,你在这里守着,我也跟着瞧瞧去。”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袋,轻轻地摩挲了两下。他这趟也不是空手来的,祖父特意让他带了陆家的名帖。
楚时聿双臂抱胸,闲适地靠在门框上,对着闲云以及方老大几个说:“你们也过去看看。”
方才,他经过对岸的村子大致看了两眼,那个村子不算小,里头的村民怕是没一百,也有七八十。
这么多人一旦起了冲突,那便是群殴,一个不慎,今天还会再闹出人命。
于是,闲云等人也紧跟着走了,院子里,只有三老太太以及裴海一家人等在屋外。
裴海背着手,来来回回地在院子里踱着步,心神并不安宁,时不时地往里屋方向张望。
终于,那道门帘再次被人从里面打起,楚蓁从里屋出来了,脸上以一方白色的巾帕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猫一样的杏眼,黑白分明,恍若墨玉。
那蒙脸的白巾以及她身上的衣裙上都沾了血,瞧着触目心惊。
裴如绯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仔细地放下了门帘,挡住了屋内的人。
“……”徐氏张开嘴,想问楚蓁自己的儿子怎么样了,喉头却像烈火灼烧般火辣辣的,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楚蓁随手扯下了脸上的白巾,露出精致无瑕的小脸,开口道:“麻沸散的药力还没过,他还昏睡着,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会醒。”
“待会儿我去配药,三碗煎成一碗,喂他喝下,一天两次。”
“这三天他不能见风,需得静养,除了你们一家三口外,不得再见外人。你们每次进去看他前,一定要用烧沸后放凉的水净手净脸,换上干净的新衣,脸上最好像我刚才那样蒙上面巾,免得把脏东西过给他。”
“他今晚应该会发烧,到时候,使人来找我。”
楚蓁一口气交代了一通,一边净手,一边在心里琢磨着:青霉素这个时代是肯定没有了,倒是有一样东西可以救救急——陈芥菜卤。
最好是十年以上的陈芥菜卤汁。
徐氏连连点头,无不应是,捂着嘴,终于呜咽出声:“侄媳妇,他……他的手?”
三老太太本想往屋里冲的,闻言,步伐一顿。
“接上了。”楚蓁云淡风轻地说道,迈出了门槛,楚时聿以及裴如绯也跟着她出了堂屋。
院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裴海一家人似石雕般在原地僵立不动,耳边反复回荡着那三个字。
三老太太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幻听了,忍不住扯了下裴海的袖子,问道:“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