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通过好战友的好女婿,苏克的父亲为苏克谋得了一个去吴北省植物研究所基建处上班的差事。
虽然月薪只有两千,虽然没有正式的事业编制,但苏克仍然感到欢心鼓舞,他能预感到他的人生即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过年期间,钱老板给马勇打过几次电话,希望他年后能回公司上班,马勇都说再考虑考虑。
正月十五,在钱老板的苦苦哀求下,马勇终于答应和他见上一面,在得和钱老板如此求贤若渴只是因为甲方那边的压力时,马勇突然感觉到了苦涩和侮辱,他果断的拒绝了钱老板,并准备离开。
绝望的钱老板发出了简单明了的威胁:“以后走夜路的时候要小心点。”
马勇冷静的转过身,拨开头发,露出那两道长长的伤疤:“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再乎再死一次并拉上个垫背的。”
钱老板连退了好几步,刚才还是凶神恶煞般的眼神立刻变得惊慌失措。
面具
正月初九,孙依莲去五福城进货,带回来两大包春装,还有个可爱的小女孩,妞妞。
“我又遇到那个扁担了,他说家里的老人在年前相继去世,妞妞没有人管,他只好再次把孩子带在身边,重新靠挑扁担讨生活,街上那么乱,孩子那么小,我实在不忍心,就把孩子先领过来了。”在周序面前,孙依莲说话时总低着头,永远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母亲挺喜欢孙依莲的,她曾不只一次暗示过周序,你还年轻,终归是要再找个人的,只要那人能对汐汐好,心地善良,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后来见周序没有任何反应,母亲索性把话挑明:“我觉得小孙还是很不错的,长得好看,心眼也好,她把汐汐宠上了天,衣服、玩具、奶粉,天天给孩子买,而且专捡贵的买,从没有断过,孩子也亲她,比对你都亲。”
“别瞎说,老妈,我把她当姐看的。”周序皱着眉头道。
“大你两岁又有什么关系,女人大一些更会心疼人,当然,她文化层次没你高,共同语言得靠后天培养,但搭伙过日子又不是对对子,你看她做事多麻利啊,一顿饭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炒的菜也好吃,你要是娶了她,准保能享一辈子福。”
儿子娶了两任媳妇,两任媳妇都死了,年纪轻轻就死了,这让表面上坚强的母亲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背着周序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最后只得接受儿子命硬克妻的现实,她以去庙里祈福的名义问来孙依莲的生辰八字,并拿到街上给算命先生算,算命先生说她很旺儿子,这让母亲生出了新的希望。
“汐汐是个女孩,没有娘带着会很可怜的。”母亲坚信,孙依莲肯讲出生辰八字,就已充分表明她是乐意嫁给儿子的,剩下的,只要说服儿子就行了,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家人其乐融融,舒心畅快的生活场面。
“妈,我一个人就能守护汐汐的童年,更何况,我从来没觉得戴瑶离开了我们,否则,她怎么可能连个道别都没有呢。”
戴瑶,这个给过他甜蜜初吻和完美冲动的女人,随着时光的流逝,他越来越思念她,因为思念是那样的痛彻心扉,所以他拒绝接受命运如此不讲道理的安排,更不接受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既然爱起来轰轰烈烈,分别又怎能轻描淡写,他想不通,他不服气,他不原谅,这么久了,他一直在等待着戴瑶来跟他解释,解释她为什么要轻易和骄傲的离开他。等待是苦涩和沉重的,但同时也是纯洁和高尚的,等待会成为他精神世界的贞洁牌坊,而戴瑶完全值得他立起这样的牌坊。
周序的话,让母亲很惊讶,也很担心,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戴瑶己经走了有些时日,笼罩在儿子身上那悲伤的结界必须要打破,否则他永远也走不出来。
“周序,不该发生的毕竟已经发生了,戴瑶……”母亲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儿子的眼睛在左顾右盼,二郎腿在剧烈的抖动,右手在不停的揉着鼻子,她太熟悉这些动作了,这代表儿子正处在无可抑制的烦躁和对独处的极度渴求中,这个时候,她对儿子说的每一句话,只能在他心里激起最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母亲从此也知道了,阻止儿子和别的女人相爱的结界是儿子自己布下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他本人才能决定结界该不该存在。作为母亲,必须要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给儿子精心编织的玻璃小屋碎成了粉末,儿子身上仅存的一点童真也彻底消失了,想到这,她开始感到害怕,害怕即将到来的衰老和对所有的事情失去掌控。
孙依莲对周序的情感是无限的感激和绝对的崇拜,感激和崇拜肯定不是爱情,如果非要说是,那便如同无韵之诗,看得通透却毫无美感。孙依莲的潜意识也明白这一点,当周序的母亲以替她祈福的名义来讨要生辰八字时,她知道老人家想要做什么,她其实是不情愿的,但她又不知道如何拒绝,因为她不会拒绝周序提出的任何要求,自然也不忍拒绝周序的母亲。
接下来的时光并不难熬,她很自信自己的生辰八字一定烂得无可救药,也很清楚周序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美丽、优雅、纯洁,而她呢,她的身体和精神是完全匹配不上周序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会对此抱有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