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没有再联系秦冬梅,秦冬梅也没有再联系他,俩人之间存续了两年多的交易在无言的默契中结束了,苏克失去了一个充满激情的肚皮,却也省下了一笔维护激情的费用,他认为这很公平,公平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如他小时读的唐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当鲁晓风告诉苏克,公司对他的任命书马上就要付诸打印时,苏克激动万分,感觉三江市的三条大江都在倒流,倒流回源头的自由王国。
激动的苏克又邀请鲁晓风去了那家隐秘会所,可谁能想到,激动的鲁晓风有去无回,他因为心肌梗塞死在了床上,准确的说,是悲壮的死在了小姐的肚皮上,看来,没有领过证盖过红章的肚皮,有可能是温柔乡,也有可能是鬼门关。
在三江,九环是很有影响力的大公司,九环的副总不应该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在对事件进行认真严肃的调查过程中,苏克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苏克自然不敢承认是他带鲁晓风去的会所,相反,他倒打一耙,一口咬定是鲁晓风硬要拉他去作伴的,反正鲁晓风已死,死无对证。
苏克的说法比较符合常理,苏克是员工,鲁晓风是副总,鲁晓风又比苏克大两轮,无论从财力还是智商、情商等各方面考虑,都没有理由怀疑是苏克领着鲁晓风踏进了鬼门关。
既然不是刑事案件,那就好办得多,只不过鲁晓风的死因充满了大众喜闻乐见的黑色幽默,九环自然不想因此成为三江乃至全省全国人民街头巷尾的谈资,所以,在缪总的极力运作下,这桩谈不上有多风流的风流韵事,终于实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宏伟目标,苏克也侥幸躲过了蹲班房之苦。
死罪得免,活罪难逃,缪总对苏克的厌恶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不想再看见他一分一秒,于是,苏克自由了,不用随大江倒流回杳无人烟的源头,三江就是他的自由王国,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苏克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家,那件丑闻没有上头条,顾榕自然无从知晓,她只是奇怪丈夫为何突然变成了恋家的好男人,天天守着她和女儿,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着,这让顾榕的忧伤立即被受宠若惊所覆盖,受宠若惊后产生的喜悦会带来一种劫后余生感,她很庆幸前些日子抵抗住了绝望的诱惑而有没从窗户跳下去。
“公司的缪总亲自找我谈话,让我在厢州继续呆三年,工资给涨到了一万块,结果被我毫不犹豫的严词拒绝了,我说我不想错过女儿成长的点点滴滴,工作和高薪都没有家庭重要。缪总苦口婆心的劝了我一个上午,眼看达不到目的就恼羞成怒的开骂,我肯定不干啊,我是谁,我是铮铮铁骨的苏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女人能骂我,老娘,老婆和丈母娘,所以,我也不客气,狠狠回敬了这个没有素质的老妖婆,结果你看到了,我又成了活泼可爱的待业小青年。”
苏克知道什么样的理由能一箭双雕,既能打动女人柔弱的内心,又能掩藏自己充满荒唐的无耻。苏克承认此前的交易很无耻,但他不会为无耻而羞愧,为什么要羞愧呢,那不过是出人头地的一种方式,一种手段而已,这个世界到处是他这样的男人,不管是大义凛然的政客,还是口若悬河的律师,或者是道貌岸然教授……应该有很多人做过他这样的交易,而且,他们的交易很可能会更加无耻。
女人的抑郁其实很容易治愈,有时只需要男人一个亲密的拥抱,或者一句甜得腻人的情话,更别说像苏克这样,从早到晚,逮着机会就搂妻子一把,亲妻子一口,那些富有诗意的情话,长着翅膀源源不断的从他口中飞了出来。
这是黑暗结束,黎明到来的时刻,顾榕感觉整个宇宙现在都归她所有,那种她苦苦寻觅的,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不再遥不可及,因为那东西就在她的怀里,苏克像孩子一样躲在她怀里的同时,也把那东西带来了。
顾榕父母的喜悦一点也不比顾榕少,女婿对他们好不好无所谓,只要他能回归家庭,对女儿一心一意,他们就心满意足了,两位老人认为这是他们向神仙虔诚的祈愿起到了效果,为了感谢诸神并强化这种效果,他们在买菜的时候打听到离菜场五里地有座大明寺,从此便不辞辛苦的每日步行前往寺中烧香敬佛还愿,即便是电闪雷鸣、刮风下雨也从不间断。
苏克的母亲却很有些恼怒,儿子太没出息了,一万块钱的月薪都不要却非要在家守着生不出儿子的小媳妇,一大家子的人,五张口吃饭,却没有一个人出去赚钱,这种一拖四的啃老她承受不起也接受不了,儿子完全脱离了她设计的人生轨迹,她不能放任不管。
她认为儿子不求上进的根源还在顾榕那里,她看过封神榜,所以顾榕在她眼里变成了那个媚惑君王的狐狸精妲己,就在她忍无可忍准备向顾榕兴师问罪时,苏克的父亲带回来了一则好消息。
知子莫如父,苏克的父亲才不相信儿子的那套失业说词,他也不认为这是儿媳的错,但事已至此,做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他必须为儿子寻找个出路,否则的话,苏克他妈一定会把家闹得鸡飞狗跳,即便是躲在煤气里的灶王爷也会被她揪出来斗个体无完肤。
幸运的是,他有个好战友,好在哪里呢,一是和他的关系很好,二是那人有个好女婿,好女婿的路子很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