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说完,小娟带着陈宜君朝地牢走去。地牢里充满了腐朽的霉味,四周阴暗潮湿,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墙上悬挂的刑具,越发显得恐怖鬼魅。陈宜君感到自己快吐了,尤其是看到老鼠、蟑螂在她脚下窜逃着爬过,她几乎想尖叫着逃离,但是小娟的一句话,让她忍耐了下来。“夫人,很快你就会知道定国侯的真面目了。”走过一间又一间空无一人的牢房,陈宜君心想这里应该没有任何人,而决定要走之际,突然自最里面的牢房里传来虚弱的呻吟声,让她再一次改变主意。小娟哽咽一声,随即冲往声音的来处,蹲在牢栏前,紧紧拉住一只从里面伸出来的脏手。陈宜君怔住了,没有想到这里真的关着人,那人身上的衣服破烂,一身都是伤,一望而知,他曾被狠狠地打过。“他是谁?”看见小娟哭得这么难过的模样,一个名字倏地闪过她的脑海,她极不愿相信地摇摇头,“他……他是李章?”“没错。”小娟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眼里有悲愤,也有无助,“那天李章带着信要到尚书府,谁知一出大门没多远,就被季总管抓了回来,从身上搜出那封信,侯爷二话不说就下令重惩。季总管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将李章狠狠地毒打一顿,为了不让夫人知道,便把李章关在地牢里,命令所有的人封口,不许说出去。夫人,李章是无辜的,他只是想帮夫人做事而已,可是他却被打成重伤,还关在这里,他太冤枉了。”她掩面痛哭,和李章隔着栏杆紧紧相拥在一块。陈宜君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冷,双脚无力地颤抖,她不愿相信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不……不可能,侯爷不会这么做的。”想起他平日的温和、望着她时的深情,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悲愤的小娟站起来,用力地摇着她,想摇醒她的美梦,“别傻了,夫人,想想老爷为什么要把你嫁给侯爷?想想大小姐为什么要逃婚?还不就是因为怕他吗?老爷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会要求皇上赐婚,只是为了封侯爷的口。你想想看,侯爷会甘心吗?他当然会找机会报复。为什么自成亲到现在,他都不让你回尚书府,也不让你跟尚书府的人联络?他是要你们骨肉分离,他要你们痛苦!”“不,不可能!”陈宜君嘶声力竭地呐喊,她被小娟摇得脸色苍白,虚弱得摇摇欲坠。“够了,小娟……别再说了……”她用手捂住耳朵,不愿再听下去。“我的心好乱,给我一点时间思考……”她步伐蹒跚地跑出地牢,逃回房去。陈宜君躲在房间里掩面哭泣,晚饭都不愿意出去吃,她害怕看到萧飒那张虚伪的脸,因为那会让她想起小娟的话,想起地牢里待救的李章。“你有什么心事吗?”萧飒悄悄地走进房里,坐在她身旁,想拥她入怀,但她避开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尚书府?”她看着他的眼眸不再清澈,因为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你想回去?”陈宜君点点头,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她需要一点新鲜空气。“我想我爹娘。”今夜的晚风似乎特别冷,吹得她一阵哆嗦,但足够让她清醒。萧飒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仿佛想看透她在想什么。“为什么?”“因为李章。”“你到过地牢?”他应该派人看守的,不该忽略下人的胆量,认为他们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尤其是小娟——从尚书府陪嫁来的丫鬟。“是小娟带你去的?”她点点头,眼里随即泛起泪雾,“我见过李章,他身上伤痕累累,告诉我,那是你做的吗?”她心里仍然抱着希望,希望他否认,希望他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他不是这么残忍的人。萧飒不愿对她说谎,尽管她的眼中透着请求,他还是承认了,“不错,是我下令打他的,然后将他关入地牢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只为了我那封微不足道的家书?”她气愤地质问,声音里有太多的失望。“对你来说是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却意味着失去你。”他走向前想搂住她,但被她用力地推开。“小娟说得没错,你跟我爹有仇,所以不允许我们来往,你想利用我来报复他是不是?”“小娟是这么告诉你的?而你相信了?”“为什么不?”陈宜君反问他,“她虽然是下人,但她比你诚实,比你有怜悯心,不像你假装对我好,其实是耍尽心机地想陷害我、陷害我爹,像你这么邪恶的人,我感到很不齿,我不愿再跟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要回去找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