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郓哥向梁文真报讯,见到梁文真时,他正在新宅中众人面前表演功夫,以寸劲功夫击碎木板。梁文真得知武大郎被西门庆踢成重伤,说有大事发生,郓哥纳闷,好似梁文真能够卜算未来一般。潘金莲细心照料武大郎,一早上街买药,梁文真在王婆茶铺中饮茶,是为监视王婆西门庆的动向。王婆假托寿衣缝制出错,要潘金莲修改,趁机掉换潘金莲药包,何九叔也看个一清二楚,王婆却浑然不觉。梁文真想跟上潘金莲,说出药包被掉换有毒的真相,刚一出门,却被西门庆的打手缠住,相斗许久,梁文真终于以咏春拳将六个恶徒一一打倒。赶到武大郎家时,潘金莲已给武大郎服下药,梁文真亲眼见到,武大郎凄厉惨叫,痛楚发狂中死去。
西门庆成功绊住梁文真,拖延许久,知武大郎应是必死无疑。返回到王婆茶铺,欲与王婆再计较一番。“王干娘,武大郎必死无疑,但留下尸首,终究是个证据,若能将他火化,即便武松回来,也无凭据,你我二人再无担心。”西门庆道。“西门大官人先前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担心证据,当初若不做,岂不更好,如今害怕又有甚么用?!”王婆道。
“还不是为求个心安,还望干娘出个主意。”西门庆脸上堆笑道。“害人的主意是你出的,事情已到今日地步,万一出个差错,可不好赖到老身身上。老身平民百姓,可不象大官人有钱,可以买通官司。”王婆道。“干娘说的是,若此事一了,我定当重谢干娘。”西门庆道。
“老身已思量过,药是我们掉换的,但将药喂给武大郎吃的,却是他娘子。须赶在武家娘子报官之前,将她吓住,把她与我们绑在一条船上。如此一来,想要毁尸灭迹,还不是自然而然的事?!”王婆道。“王干娘果真是女中豪杰,足智多谋!”西门庆眉头舒展,赞道。
“西门大官人休要忘形,记得事后给老身一笔银两,足够老身吃喝用度,一直到进棺材时,一切便好。是了,老身还有个担忧,武大郎家隔壁住的那人,便是那姓梁的大官人。他若抢先怂恿武家娘子报官,事情摆布起来,便恐怕不那么容易。”王婆道。
“干娘思虑最是周全,有甚么办法,干娘尽管道来。”西门庆点头道。“你派几个人手,先在武家旁边设下埋伏,若梁大官人是与武家娘子一道出来,那出去报官便十分可能,你的人捉住他二人,由老身劝说武家娘子,她必服软;若梁大官人是单独出来,武家娘子则必然不打算报官,因若要报官,原告必是武家娘子,姓梁的一个外人,不能做原告去告官。这个情形,可不用理会他,以免再生枝节。”王婆道。“干娘,都道是最毒妇人心,今日的干娘,头一遭让我真正见识到。”西门庆语毕,露出一脸奸笑。“西门大官人休要啰嗦,且自去安排。”王婆道。西门庆应诺自去。
话分两头。潘金莲见武大郎七窍流血,死状恐怖,吓得目瞪口呆。跌坐地上,半晌缓过神来,泪水滂沱,悲戚无限,不停啜泣。梁文真检视一下武大郎的尸体,确认已然死去,不由心中悲凉。尤其想到王婆掉包,自己是亲眼所见,有心阻拦惨剧发生,但依然无法阻止,心内惶惑,空空如也。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实则是无足轻重,不能改变历史。梁文真思绪飘渺,感觉自己如陷入一张网,自己好比一只蚊虫,无路可逃。
“武大嫂节哀顺变,这是命里的劫数,难以逃掉。眼下先办好武大哥的后事再说。”梁文真收回神思,向潘金莲道。潘金莲已哭泣许久,默默点头。“我们先将武大哥的身体擦洗一遍,换过衣服。一会我便出去,买几身寿衣,香烛纸钱,还有一付棺材。”梁文真道。
“有劳梁大官人,奴家只有二两银子,只怕不够。”潘金莲道。“大嫂不必担忧,我这里有。操办武大哥的后事,还须邻里帮忙,到时要请他们一餐酒席。这些银两你拿去用。”梁文真从褡裢中掏出两锭白银,递给潘金莲道。“不须许多。多谢梁大官人,他日必定还你。”潘金莲接过一锭道。
因怕潘金莲一人应付不来,梁文真一旁协助,将武大郎擦洗一遍。之后便出门买一些丧事物事。报官之事想也别想,西门庆已经买通县衙上下,既然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法改变历史,那么,为武大郎报仇之事,命中注定,还是要由武松来实行。
眼前的潘金莲,颜如蓝田无暇玉,虽万种风情,狐媚自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上天却为何让她命运多舛,红颜薄命。梁文真心下清楚,在武松回来这一段时日,潘金莲都是平安无事的。在这一段时日,若要救下潘金莲,免得命丧于武松刀下,自己应当努力练功,增强实力,最好想出一个万全策,方可保她无事。
梁文真走后不久,潘金莲便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开门见是王婆,登时沉下脸来。潘金莲已知是王婆与西门庆合谋,将药掉包,设计毒死武大郎,此刻见到王婆,自然怒火中烧。潘金莲正要发作,却见大夫依约到来。
“武家娘子,你家大郎可有好转?且带我去看看。”大夫道。“奴家官人已经死了,大夫请回吧。谢过大夫。”潘金莲面无表情,道。大夫听闻武大郎已经死去,心中十分诧异。虽然武大郎伤得不轻,但总还不至于要死的地步,因道:“这如何可能?”“不是大夫之失,乃是旧疾复发,一早身故。”潘金莲道。
大夫见潘金莲态度,又听说事不关己,便也不再多问。“武家的,请务必节哀顺便。”大夫话毕,转身离去。王婆却推门自入。潘金莲困顿体乏,无力阻止。“你休要进来,奴家不想见到你。”潘金莲冷声道。
“娘子莫要生气,娘子这般天姿国色,嫁与那武大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如今武大郎既然已死,娘子往后说不得过上富贵日子。”王婆道。“你上奴家家中来,便说这般无耻之话。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潘金莲岂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你与西门庆合谋害死奴家丈夫,如今上门,还欲如何?”潘金莲恨声道。
“嘿嘿,谁是杀人凶手。你道老身与西门大官人合谋,害死你家大郎,证据何在?你一早去买来药,毒死武大郎,却是铁打的事实。如今,众位街坊必定说是你贪恋梁大官人,为要私通方便,谋杀亲夫,你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王婆此刻火气上来,冷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怕甚么!奴家对大郎从不曾生过二心,不曾做对不住他之事,奴家问心无愧。”潘金莲道。
“人言可畏,娘子哟,你若背负谋害亲夫的罪名,恐不止小命难保,还要被世间人唾骂,看你能藏到哪里去。”王婆翻云覆雨,瞬息万变,顷刻换上一副慈祥脸色道。潘金莲一听,沉默不语。“女子的名节,可比性命还要紧,你若不与我们合作,到时候,性命与名节,倒是一个都留不住。”王婆话中带恐吓道。
“卑鄙!”潘金莲声泪俱下,道,“奴家无心再与你们计较,你们要如何便如何,奴家只想落个清静,日后你莫要再来烦扰奴家便是。”“那是当然,老身也是被西门官人所逼迫,如今无计可施,才来与娘子商量,望娘子见谅。我们只消烧化大郎的尸首,对外只道因病而死,便可瞒天过海。”王婆道。潘金莲没有主张,任由王婆料理武大郎的丧事,王婆装出古道热肠,去邀请左邻右舍,过来帮忙。
梁文真买得棺材,以及香烛纸钱和寿衣回来,见有许多人帮手,便告知潘金莲,自己要回新宅,处理一些事务。潘金莲多谢梁文真破费,不敢强求他再操办其余琐事,梁文真自去。整整一夜,潘金莲为武大郎守灵,哭得伤心。
帮忙的人有的问过潘金莲,大郎如何走得急。潘金莲一般回道:“大郎素有心痛病,不曾痊愈,外人不知,唯奴家清楚。近来复发,日益严重,药石无效,竟就这么走了。”众邻里心下嘀咕。“武大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如何不明不白便死了。”“人家因为甚么事,不好乱猜,他还有个英雄弟弟,回来只怕疑心。”“梁大官人也来帮忙,买来棺材,当真蹊跷。”各中议论,不一而足。
第二日出殡,王婆去请团头何九叔帮忙,做戏要做全套,王婆是个精细之人,如何不晓得。何九叔行至紫石街,西门庆上前招呼,强邀何九叔去酒店吃酒。点了几样好菜,吃饱饮足,西门庆道何九叔营生不易,赠送一锭银两给他。何九叔盛情难却,西门庆临别交代:“殓武大郎尸首时,且稍微注意些。”这一切,自不在话下。
何九叔对西门庆之举甚为惊异,待看过武大郎尸首,吓了一大跳。因知武大郎乃中毒身亡,却不敢声张。念及西门庆嘱托,又怕武松回来为难,火化时偷偷藏下两块骨殖。一如《水浒》中所述。
所谓色心既起,最难将息,武大郎已死,西门庆岂能轻易放过潘金莲,她的倾国倾城之貌,无时无刻不浮现于西门庆眼前,急切要得偿所愿。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