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去看穆炎,穆炎已然转开脸,垂首看前路,面上微露不安。
居然先斩后奏。
昨晚他被自己吓得不轻,后来上完创药缠了几圈绷带便睡了,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线换了根。麻线,不曾染色。是书册装订里,上好的用线。我记得当时一个家中藏竹简过万卷的书痴乐颠颠跑来献宝,道是有防蠹防水的数道工序,坚韧,耐年年岁岁的干湿交替,不易脆断。
那人家中田产颇厚,自己并非不事生计,不懂事故,经营得不错,故而不缺什么,亦不求什么。我便请他去书房里,他果然抱了一叠自己不曾收全的书,又乐巅巅跑回去了。
这工艺,当然大力推广。后来又有所集长,尤胜原来。
石头么,依旧。
塞塞回去。
想了想,又拎出来,塞到内衫里。
微凉,而后慢慢温凉了。
&ldo;穆炎。&rdo;
&ldo;嗯?&rdo;
&ldo;换下来的东西呢?&rdo;
他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心虚。一手在怀里摸索摸索,递过来一个小小木盒。
我抽开盒盖,里头半盒子糖,玉却不见踪迹。
&ldo;玉呢?&rdo;掂了颗含了。体温的缘故,有些化了。
那玉可以隔些温,我又是一直挂在外衫里头的,不会这么惨。
穆炎撇开头,语调平板,硬梆梆挤出两个字,&ldo;扔了。&rdo;
……他在闹别扭?
&ldo;穆炎。&rdo;我递过开了盖的盒子,&ldo;扔了就扔了。要吃么?&rdo;
他拿了颗,眼神往我颈子上溜了溜,手腕一翻,浅浅黄色的松花糖&ldo;唆&rdo;一下,隔了尺余,从低往高飞进嘴里,接着又是&ldo;咯崩&rdo;一声。
下一刻,我眼角余光看到有什么从他另一边身侧,朝远远的坡下江里落去。
大大诧异,上上下下把穆炎打量一遍。
他居然跟我说假话?
想扔了怕我真恼了,故而先藏着了,探了口风,见我不介意,所以立马处理了?
还仗着武功好,自以为我不知道。
他就不怕我这会会恼了,叫他去捞么?
穆炎被我看得不安,惴惴问,&ldo;怎么了?&rdo;
我回头扫了眼习云他们。
那四个一个个别开眼,一幅打死我也没看到的样子。
罢了罢了,还是我的侍卫呢,谁不知道你们啊,碰到这种时候,胳膊从来不往里拐。
&ldo;检查仪表。&rdo;我回答穆炎,掸掸袖子,理衣正冠,&ldo;不刻便到城门了。&rdo;
一块玉而已,本ada不屑和你们计较!
ada……
一百一十
亟城已经出了乾的腹地,乃是接壤劭国的两大边关之后,第二道防线。当年入乾,之后便是从这里取道而进都的。那时所见,卒多于民,军马多于耕牛。
如今这里,则已经成了一座真真正正的大城。
此地往年受水害、兵役之类,民生艰难。眼下劭或自己臣服,或今秋发兵取地,势在必得。通衢一修,粮糙徭役来去方便,官法改制,也就不再受近关之害。水利又大修,已成系统,正开二期工程……我是说正在继续修……故而可谓两者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