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回头,最后看见的是沙姆特不舍温柔的笑容。
有人撑住他的身体。
小小的、高度只到他的胸膛的男孩。
金发红瞳,软软的婴儿肥垂在脸颊旁,笑起来犹如天真无邪的天使。
心脏剧烈的搏动,连血液都在打颤——
恩奇都清晰的听见灵魂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来接你了。”
男孩握着他的手,仰视着对他微笑。
·
鲜血、鲜血、硝烟、金属、尘土、汗水、又是硝烟——
无数刺鼻的气味争先恐后的挤进鼻腔,吉尔伽美什闭了闭眼,不得不忍受一切令人厌烦的味道。
头痛欲裂,强制与向导切断联系而导致身体机能激素攀升至危险值。
没有向导也无所谓。
他不需要向导。
他在心中一遍遍强调重复,他不需要向导,即使向导死了也没关系,最差的结果不过是重回到结合前,这点痛苦并非不能忍受。
然而不知是肉体抑或精神,发出了悲痛的尖叫,甚至让吉尔伽美什有了心碎的错觉。
吉尔伽美什强迫自己不去想是为了什么理由而在漫长的前线漫无目的的寻找某个人的踪迹。
或许是鼻尖一直萦绕的若有若无的淡淡青草气息,在硝烟与鲜血的战场上无法忽视。
他挥散了所有士兵,孓孓独行于战场中,跨过尸山人海,凭着那一缕随时可能消失青草气息,抛弃了身体痛苦的极限,忘记了所剩无几的力气,终于找到了他的向导。
微微凸出的坟堆下掩埋着雨后泥土的湿润的青草香。
“……明明是个水草,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把自己埋进土了,找死吗。”
他一边喘着气抱怨,一边刨土。
·
恩奇都被金发的幼童牵着手行走于宽广草原上。
火红的落日在这一刻看起来静止宁静,微风和草尖,每一寸土地都让人心旷神怡。
“你要带我出去吗?”恩奇都问道。
男孩握紧他的手指。
“没错。不过这段路途距离遥远,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吧。”
恩奇都摆出安静聆听的姿态。
“不知道你有没有从长大后的我那里听说,应该没有,长大后的我又霸道又专制,不喜欢别人问他问题,”男孩微微低着头,专心向前走,“不过算了,我告诉你吧。”
“我出生时,可能是体质原因,几乎蚕食光了母亲的全部生命力,那段时间,失去了向导调节的父亲一度濒临崩溃,他没办法接受自己不得不再去回到被精神暴动如影随形纠缠的每一天,所以他准备杀了我,就差一点就成功了。母亲为了保护我紧紧抱住我,却还是在我背上留下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