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初面色变了变,转身才发现不知何时北狄王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后。平初方才唤了一声“父王”,北狄王便不由分说扬起了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他的力气极大,平初的半张脸一瞬间便红肿了起来。知他正在气头上,平初也未多做解释,只是硬生生的受了这么一下,被打后也没有掉一滴泪甚至连假意装作柔弱像寻常女子那般在父亲面前撒个娇服个软都没有。连一个捂脸的动作亦不曾有。明觉在一边看着,只觉得今日一出接着一出戏,倒是真不够看,演的也是甚好,始终都是噙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只有真正知晓他性情的人才会知道这般再正常不过,因而连他身边的人亦是被他培养成了和他一般冷血无情的人。然而北狄王对他却甚是看重,只因他青睐有加的正是明觉的冷血无情,成大事者,必先摒弃所有的爱恨情仇,将自己变成一个无情无欲之人方才为上佳。平初只是站在那里,北狄王只说了一句:“我平日里宠着你惯着你,事事都可以顺着你,无非是看在你是我北狄王室唯一的女儿身,且你母妃生前又是我最为宠爱的女子,不然你的下场和那些卑贱的奴隶都不如,不要仗着如此便肆意妄为,有一天你也会像那个暮生一般成为我北狄王室为了免战的联姻工具。”随后便拂袖而去。平初心里是无比清楚的,他的父王对她从来都是有所图的,她也早就做好了被当做联姻的人选,只是她没有预料到煜月的出现。打破了她的所有原本就准备接受的既定安排和命运。已经发生的永远无法改变,而将要发生的也没有人能预料到。就像平初遇到煜月,她如何能预料得到会就此一见倾心,且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明觉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平初的肩膀:“王妹,听王兄一句劝,要么亲手处置他,要么就逼他娶了你。”平初毫无波澜的看了他一眼一手拂开了他的手:“王兄,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我不奢望你懂。”明觉脸上仍旧笑意不减:“那王兄我便等着看他会如何念着你的好,你所牺牲的一切在他眼里还比不上她。”说着他一手指向了角斗场边默默祈祷的暮生,不住的唤着煜月。“平初,王兄同你打个赌如何?”平初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不善的意味:“我不会与你赌的。”“可我偏要赌一赌。”明觉说着便让叫了侍卫来:“来人,给我将她也丢到决斗场中去,这头怖兽想来我已有一月有余不曾喂过食,今日正好可以让它饱餐一顿了。”侍卫应声将暮生反剪了双手压着她向角斗场边缘走去,随后从一个稍微低一些的地方伸手意欲将她从这里推下去。平初急忙大声喊着:“不要。”可是已经迟了一步,他已经先一步将暮生从那里推了下去。煜月正在下面拖着一条半废的胳臂同怖兽缠斗,却不经意间瞥到了暮生被人推了下来,急忙赶去接住,可是她的头依旧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一处坚硬的角斗场边缘。暮生的意识有些涣散,头很痛有些晕却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煜月扶着她,不得不再分心去对付怖兽。许是因为她在身侧,他便多了几分小心应付起来也有了一定的策略,越来越得心应手,不会再盲目的被怖兽威胁到。可下一刻,怖兽也注意到了他身侧有些累赘的暮生便意欲转换攻击的目标去专心对付暮生。暮生即便尽力躲闪不让煜月分心,却依旧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煜月注意到怖兽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暮生的身上不禁多用了几分心思护着暮生将怖兽的注意力朝着自己的身上引。可是怖兽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依旧注意力紧紧咬着暮生不放。下一刻,怖兽再次一个俯冲蓄力猛地扑了过来,煜月终于狠狠一剑朝着自己观察了多时的怖兽可能的要害之处刺入。鲜血淋漓,迸出了一些,洒在了暮生和煜月的脸上,可怖兽果然大声的嘶吼了一声继而倒了下去,扑起一阵灰尘。煜月对付怖兽心神耗费了极大的损失,此刻也有些体力不支左腿半跪了下去左手虚虚的捞着暮生,右手拿剑撑在地上想要去看看台上的明觉。明觉自然也是没有料到煜月在这种情形下依旧还可以杀了怖兽,但心中充斥着的满满都是怨怒而不是欣赏之情。“废物。”明觉说完留下平初独自一人拂袖而去。暮生看着煜月终于得以战胜怖兽,一手轻轻的覆上他的脸:“煜,煜月……”因为长久的没有开口说过话,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嘶哑难听。可是煜月却笑着在方才沾满了鲜血无尽腥风血雨的地方,温柔的对她道:“这是你唤我名字最好听的一次……”暮生听完笑了笑突然悄无声息的闭上了眼再不回话。煜月见半晌无人回应终于反应过来抱着暮生不住的摇晃着随后抱起她狂奔起来。平初即便心有戚戚焉,明了果然如王兄所言一般可依旧不忍心看他如此便赶下了看台两手搭在他的手腕握住:“我带你去寻郎中吧。”煜月只来得及道一句“多谢。”平初便牵着他带着走去寻郎中。这是平初距离煜月最近的一次,亦是她能感觉到煜月完全信任她的一次,可是只是信任,只是感激却没有丝毫的爱意。她甚至能通过指尖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脉搏……可是这个人,永远也不可能,也不会爱上她。直到寻到了郎中,煜月便急不可耐的向他说到暮生的情况,一瞬间突然就从平初手中挣脱,甚至让她没有丝毫留恋的机会。自然他也是没能听到平初最后喃喃的那一句:“若是再让我多牵上片刻该有多好,若是有可能,真想这样一直牵着……”郎中把过脉掀了掀暮生的眼皮瞧了瞧最后又检查了她的头部各处,最后发现了头部后面那一处撞伤。“这姑娘别处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会突然昏迷应当是因为头后面的这一处伤口。看着伤势严重,具体情形怕是还要等到她醒来后才能知道,你先按着我给你开的药给她按时服用吧。”煜月应下。如此一日按时给她服药,煜月倒也是尽心尽力,平初自那日之后没有时常出现在他们面前,因为与明觉之间的赌注,她到底还是输了。其实不是她不愿赌,而是她明知结果所以不敢赌。索性也就只好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直至一日,暮生突然醒了过来,煜月彼时正欲再次给她熬药饮下,冷不防注意到她醒了过来欣喜若狂摸索着靠近她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中:“生生,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是一直如此这般昏迷下去留我一个人可怎么是好我要怎么活下去?”却感觉到怀中的人用了极大的力气推开自己:“这位公子,你是何人,我们好像素不相识吧,你为何会抱我?”煜月听完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脸上写满的尽数是难以置信。东越国来人可暮生还是眨巴着眼睛一副懵懂的样子自己从榻上缓缓坐起而后又起身在房中绕了一圈四处细细的打量着。这里是下人歇息的地方,若不是因为平初的缘由,想来她们便是连这里这般的地方都没有的落脚只能依旧歇息再马厩中。但平初还好赖护着他们给了他们一间落脚歇着的地方也好方便他们不必再同其他的北狄国下人十几人一齐挤在一间下房中。煜月便因此对她很是感激。可是暮生打量着四周挠了挠头问:“这位哥哥,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我同你会在这里呢,又为何是你在照顾我,我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