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月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有些颤抖:“暮生……你,当真都不记得了?”“暮生?”暮生细细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赞叹道:“这个名字真好听,这位暮生姑娘的名字起的可真好。”“这名字……是我为你起的……”煜月缓缓道。“为我?”说着暮生不自觉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煜月点了点头:“为你,我初次见你将你留在府中就为你起了这个名字……”暮生使劲儿的摇了摇脑袋,“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说着她的一手握拳不自觉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煜月不忍急忙便去摸着紧紧握住她的手:“生生,不要这样。”“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要是我忘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有朝一日我该怎么办?”“没事儿的,乖,不哭了,还有我呢,我会帮你记着那些事情,你要是忘了我就每日一遍遍的重复着讲给你听等到你想起来为止,总会想起来的,你不要这样对自己,我也会心疼,知道吗?”煜月放软了声音耐心的诱哄着。暮生的情绪果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趁着这时候他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片刻后便回来。”说完他便急忙照着记忆中的那般循着路途去请郎中来了。郎中连一口茶水都未来的及喝便开始急忙为暮生诊治:“这位姑娘身体上倒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依你所言应当是在角斗场那一下子磕到了头的要害处,由此才导致失去了记忆。”煜月:“那她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呢?”郎中沉吟半晌道:“这也不好说,我平日里瞧了许多病人,像这位姑娘这般的情况但也不少见,少则几日,多则一生都是极有可能的,所以容在下多言,公子您可要做好准备,这位姑娘亦可能一生便是如此了,那么就得靠你以后来照顾她的生活。”煜月应着“自然”。大夫瞧了暮生见煜月身上的大小伤势亦不轻,于是也为他瞧了一瞧。见没有别的大碍开了几副药就先行离开了。煜月去为暮生煎药,随后逼着她全部喝完才作罢,又坐在榻边陪着她入眠。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听着她浅淡均匀的呼吸声,他竟然莫名在这个原本充斥着他们彼此二人的悲伤的地方觉出了那么几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来。不记得吗?没关系,不记得也好,毕竟那些不好的记忆会被你丢弃湮没在岁月的洪流中,而那些值得永远铭记的时刻也会有时光替我们记得,若是你想知道,我就挑着你愿意了解的一件件的讲给你听,直到你厌了倦了。暮生醒来煜月手把手教着她做许多的活计这才不至于继续落人口舌。好在暮生虽然记忆全失然而并不抗拒煜月的接近和关怀。大概有一种情深是真的随着相处的时日刻进了骨子里吧,爱一个人也就由此变成了难以轻易摒弃的习惯。偶尔忙里偷闲,煜月抽了空处便会同暮生讲许许多多她们从前的事情。不过大多都是欢喜的值得记住的,原谅我的自私只愿意将风霜雨雪替你扛着独自一人承担,只愿意将所有好的欢喜的的事情来同你分享。过了许多时日,暮生与煜月便再次熟捻了起来。不时煜月体力一些事情她亦能想起个大概来,她们少时,青年风华正茂之时,煜月一字不落纷纷讲给她听。只是暮生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是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活在这副躯壳中操控着她只等着哪一天记忆深处那个真正的自己醒来。每每梦里亦总是会梦魇,梦到另外一个长得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梦里对着自己浅浅的微笑着。她虽然害怕可是却依旧不知怎么喊也发不出声音了。煜月尽力想为她找出症结所在,奈何无果。但每次提及暮生初次来到自己府上,暮生总是会抱着脑袋痛苦的一阵痉挛:“求求你,不要再讲了,我不想听,不要再讲了……我的头好痛。”见她如此煜月自然也明白了个大概,暮生在来到东越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给她的心里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因此现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所谓伤痛都会过去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说法,真正的伤痛是会留在心底的最深处哪一天不经意的触碰便会痛的鲜血淋漓。只是你不去主动揭开它便以为它就是完好无害的了。这样持续了许久,暮生的精神也渐渐变得渐渐衰弱下去,整个人每一日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即便煜月百般宽慰也不似从前那般有些成效了,收效甚微。煜月能做的便只有默默的陪着她经历这一切,让她知晓不论发生什么,她的身边自始至终都还有自己,永远不会轻易离开她。……“二殿下,跟我走一趟吧。”许久不曾有人这么唤过他了,不过北狄国的人这般唤他不外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和玩味而已。煜月将暮生抚慰安置好还是问道:“何事?”“你们东越国许是终于想起来还有你这么一位皇子的存在,便派了人来想要将你接回东越国去。现下正在厅堂中候着呢!”侍卫不情不愿的领着他向厅堂走去。说不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却让煜月这么久以来割地赎人短短的从下人住的下房到厅堂之间的距离却让煜月有了一种走了两个天地的感觉,为了走到这一步足足耗费了大半的力气。“到了。”侍卫将他领进去对着北狄王行了一礼便先行告退了。使者一开始听闻人已经到了还有些许难以置信,竟然变得如此模样了,甚至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北狄国竟然当真敢对煜月下此毒手用这般重的刑罚不禁面色有些不善:“明明提前说好的毫发无伤,怎么而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