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婴有点想掀桌子。
他活了这几十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风光。
两位皇子将目光同时对准了他:一个想借他之势,撬动北关军防线;另一个则想借他的人头,将江湖第一大宗拉入自己阵营。
他也从来不知,自己一个小小四品游击将军,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更不知,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在阎罗殿门前,蹦跶了几个来回。
廖先生话说得委婉,他却明白,谢翊一旦死了,不止陆偏将活不了,沧宗主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纪婴。
那可是江湖排名前三的人物。
号称“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连皇上都只想拉拢、不敢得罪的江湖侠士。
他纪婴,何德何能啊!
纪婴心潮起伏、冷汗涔涔。他朝廖华裳一拱手,“不管你承不承认,本将此次,都承你这个情。”
又朝廖魁诚恳一礼,“多谢廖先生指点。”
他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将藏在心中最深的顾虑说了出来,“在下,还有一个疑问。”
廖魁伸手示意,“纪将军请讲。”
纪婴犹豫片刻,问道:“若此次,二皇子赢,在下,该如何保命?”
廖魁笑道:“纪将军任用部下时,觉得哪种最可靠?”
哪种最可靠?
当然是忠于职守、不偏不倚、不左右摇摆的人最可靠。
部下可以不投靠他,但一定不能是朝秦暮楚、见风使舵之人。
纪婴眼睛一亮,站起身,朝廖魁深施一礼,“多谢先生解惑。”
送纪婴离开时,廖魁也一块乘坐马车回了义学。
廖华裳在院门口遇到了神色匆匆赶来的潘珄,连忙迎了上去,“潘叔父?您是听说了小公爷的事吗?”
谢翊被皇上封为“宣武侯”,廖华裳一时还不习惯,仍然称他为小公爷。
潘珄额头上都是细汗,急声问道:“言之情况如何?”
“时老先生说若能挺过这三日,就不会有问题。”
廖华裳一边说着,一边陪着潘珄去了东厢。
方炜守了一夜,去了之前四殿下休息的房间补眠。
谢翊房里换了春生在守着。见潘珄至,连忙站了起来,拱手一礼,“潘先生。”
潘珄匆忙点了点头,急步走到谢翊床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红着眼圈叹了口气,“这孩子……”
明明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嫡子,却像野草般长大。
他的至亲,无人愿意参与他的成长。
需要他卖命的时候,却没有半分怜惜和迟疑。
廖华裳轻声安慰道:“叔父不必过于忧心,小公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潘珄连连点头,侧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
医馆药童来寻人,时显让其留下照看着。临走前又为谢翊诊了一次脉,叹道:“第一波凶险算是熬过去了。老朽先回药馆,有事只管立刻去喊我。”
又嘱咐了一遍按时喂药、若棉布被血浸透要及时更换之类的话。
屋里几人连忙应了是。
等时显走后,廖华裳按面板提示兑换了药物,研成粉化进水里,给谢翊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