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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页(第1页)

她一面呜呜呜,一面朝令黎飞去,就要问她用了什么妖术。然而刚刚飞到扶光殿的门口,就被一阵强大的结界拦住。比翼鸟被用力弹开。令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去看,就见蛮蛮倒在地上,悲愤地瞪着她,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红得恨不得朝她喷出火来。令黎茫然,转头问竺宴:“她怎么了?”“扶光殿有结界,她进不来。”令黎惊呆,又立刻看了看自己:“那我怎么进来的?”竺宴淡淡瞧了她一眼:“你不是神后吗?结界自然拦不住你。”令黎:“……”神后又不是她说的,一定要这么打她脸吗?罪不至死令黎本来还想厚着脸皮问问竺宴,能不能暂时打开一下这个结界,放蛮蛮进来。毕竟扶光殿有结界,说到底还不是主人下的结界。现在她们两个一起来,却独独将其中一个挡在外面,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合适。但这个魔君从一见到她起就每每一副多一眼都不想看到她的样子,每次都是将将奚落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开。“我……”令黎看着男人绝情的背影,未说完的话生生卡在喉咙。她转头对蛮蛮道:“你等下,我去问问要怎么让你进来。”蛮蛮嘴巴张不开,生气地瞪她。令黎浑然不知蛮蛮发不出声,见她紧紧抿着嘴巴不说话,自己领会了一下:“你是不是不想进来?”蛮蛮:“……”你是眼瞎吗?令黎更加坚信比翼鸟公主骄傲,刚才被结界那么一挡,眼下果然再看不上这点嗟来之食。“也行,反正神域这么大,你自己随便挑座宫殿住下吧,”令黎贴心道,“到时候要走了我再来喊你。”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羡慕起来。躺平几天,要走了又有人喊,这不就是从前她的美好生活吗?可眼下就没有这么好命了,她得哄魔君放她们出去,也不知道受了伤的魔君能不能打开燃犀镜,若是不能,她还得帮他先养好伤。令黎转身进了殿内,留比翼鸟公主在殿外死死瞪着她,一双眼睛红得要冒出火来。也就是一个转头的工夫,令黎就不见了竺宴。作为神君的寝殿,扶光殿算不得恢宏气派,但精致美妙,一步一景,灵力充盈。令黎一路去寻竺宴,院中的杏花开得烟霞似的,微风徐来,落英缤纷。花瓣落在令黎的手心,她轻轻摸了摸,心里颇有些心疼。好不容易开出来的花就这么被吹掉了,若是她,她但凡没哭到三天三夜,都属于狼心狗肺。令黎第一次来此处,并不识路,但凭着直觉一通乱找,竟然很快寻到了竺宴。远远瞧着藤木架的秋千旁,青衣男子负手而立,清隽挺拔,周遭杏花烟霞似锦。啊这……原来他紧赶慢赶,话都不让她说完,就是忙着回来换衣服?令黎怀着“不懂,但颇为震惊”的心情朝着他走过去,一开始也只是觉得怪怪的,却一时没说出哪里奇怪,直到走到近处,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头发!令黎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黑色的发丝。刚才不还是白色的吗?难道他换衣服的时候还顺便把头发也换了个颜色?令黎猜对了一半,竺宴的确是回来换衣服的。他平日里本没有这般洁癖,但今日不知为何,总隐约闻着自己身上有股子陌生的香味,他原以为是令黎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时候弄上去的,也没在意。可是后来仔细一闻,她身上却并没有这个味道,他这才想起来,今日除了令黎抱过他,还有那个据说长得很好看的仙子,叫什么明?他顿时觉得这味道十分媚俗,简直难以忍受。所以一回到扶光殿,他便想换衣裳。然而他匆匆经过院子,看到园子里那座秋千,又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久久立在秋千旁,从前那些画面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令黎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并没有回头,不必猜也知道她来做什么的。“君上……”令黎斟酌着开口。她自然是想旁敲侧击一番,向他打听他的伤到哪个地步了,既回到了神域,有没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她鞍前马后一番?之后考不考虑放她出去?但这么直接问颇显僵硬,她于是打算先闲聊一下拉近关系,譬如夸夸他穿青色的衣服比穿玄色的衣服好看,黑色的头发比白色的头发好看。然而当竺宴回过头来,她看到他的脸,霎时间,原本准备好的没什么真心的社交词汇生硬地卡住。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了?”竺宴。“你,你的……”令黎手指犹犹豫豫地指向他的眉心。她的眼眸澄澈,宝石般水光潋滟,竺宴在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神情微滞。竺宴快步走回房间。令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看他那熟悉自然的样子,那显然是他的寝居,贸然跟去显得唐突,但她又着实好奇。看方才魔君那反应,怎么像他自己并没有换衣服和头发颜色?但若不是他自己换的,为何他会忽然变成这副容貌?令黎犹豫片刻,好奇心占了上风,还是轻手轻脚地跟了进去。竺宴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魔君的玄衣不见了,他不知何时换回了青色衣衫,白发变回黑发。眉心处,多出了一道殷红的火焰印记。他直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没有情绪。令黎跟进来,他移动目光,视线与她在镜中对上。令黎看着他眉心那道印记。那道印记很小,不过一颗糯米大小,方才隔得近了才看出火焰的形状。此刻两人隔着远了,又隔了一面镜子,这么瞧着更像是眉心长了一颗朱砂痣。发丝如墨,冷白肤色,眉心一点朱砂,美得夺目。令黎直直望着镜子里的竺宴,眼睛一眨不眨。“你喜欢这个样子?”听见竺宴没有情绪的声音,令黎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目光过于放肆,还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令黎脸上一热,飞快移开目光,正要面不改色胡扯一句将自己撇干净,却听竺宴又毫无温度地接了一句:“也是。”若非他语气平直,眼神也冷泠泠的,令黎都要怀疑他又是在讽刺她。但他这个神情,又显然和讽刺挨不上边,只是平白地陈述罢了。虽然这陈述更加令她摸不着头脑。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考虑到要与他拉近关系,令黎又重新打起精神,客气地夸奖道:“你这身打扮还怪好看的。”她说完还不失周全地又补了一句:“当然你原本就好看,只是你如今正正年轻,白色的头发多少有些不合适,还是黑色的头发更衬您的英姿。”竺宴一言不发。令黎:“……”令黎搞不懂他怎么了,摸了摸鼻子,识趣地出去。“对了。”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又回过头。竺宴一直看着镜中的她,眼眸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令黎:“我能将自己种在你这院子里吗?”竺宴终于有了反应,淡道:“神域之内,你想住哪里想去哪里都可以,不必将自己弄得如此卑微。”卑微?“不不不,你误会了!”令黎连忙解释,“我自然是知道你不会薄待客人,但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一生一直有个夙愿,就是想着早日开花。可惜我活了一千多年,至今开不出一朵花来。方才我见你殿中杏花开得甚好,花瓣被吹得到处都是也不心疼,又见你一回来连头发都变黑了,所以我猜想定是因为扶光殿中灵气滋养,我便想将自己种在你这里试试,试试看能不能开花。”竺宴沉默了。令黎以为他是在心中笑话她,就像交觞上下那些弟子就总是笑她这唯一的心愿卑微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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