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齐不由地想,想吃鱼的其实不是幺儿,该是眼前这个坏小子。二人回到山洞,见幺儿还在熟睡,纪攸提议先将鱼烤起来,等差不多时候再叫醒幺儿,傅星齐不由白了一眼,纪攸如今考虑幺儿的时间比考虑他自己还多。不过傅星齐还是老老实实生起了火,纪攸则在一旁串鱼。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内衬,还未全干,隐隐约约地贴在结实的身上,让傅星齐看得有些心痒。他背过身去狠狠打了自己一拳,已经是中毒离揽月宫仅仅一步之遥,幺儿却病倒了。她浑身发疹,高烧不退,纪攸用凉布敷了半夜,都没见效。傅星齐叉着腰,面色铁青地看着,道:“收拾东西,连夜上揽月宫。”纪攸回身:“幺儿能撑得住吗?”“任她这样烧下去,不死也烧成傻子了。”傅星齐微叹一声:“况且,她这病只有娘能治。”纪攸明白过来,这并不是寻常的发烧,而是寻揽月为防敌设下的蛊毒,小家伙这几日好奇,不小心中了招。纪攸快速地收拾行装,背上幺儿便要出发,傅星齐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没有异常才暂时放下心来,叮嘱道:“跟在我身后,不要碰路上的任何东西。”纪攸点头称是。-揽月宫位于兰越峰的峰顶,云萦雾绕,越往上走越是仙境,也越是危险。寻揽月年轻的时候,便被称作是毒娘子,她自小喜欢作蛊,数十年来,对蛊毒极尽研究,她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她将揽月宫建在这兰越峰上,便是看中了这得天独厚的毒林。寻常人若是误入毒林,生不如死,但对寻揽月来说,这里是人间乐园。自寻揽月入住兰越峰,便将毒林化为己用,傅星齐是毒娘子生的小毒物,自是百毒不侵,可纪攸与幺儿不过寻常身体,尤其是小家伙,原本就羸弱,更是吸引蛊虫。傅星齐急切地走在前头,他不知幺儿中的是何种毒,只怕耽误不得,可又放心不下身后的纪攸,于是忍不住三步一回头。纪攸只知跟着,但上山的路不如平地,身后又背着个虚弱的女娃娃,难免有伸手去借力树枝的时候,谁料手刚伸了一半,就被傅星齐紧紧扶住,他也没个好脸色:“我不是说了不要碰任何东西?”纪攸心知傅星齐是关切自己,故并未出声反驳,可他越是沉默,傅星齐的脾气就越是难以琢磨。他干脆将幺儿抱了过来,另伸了一只手,不由他反抗地抓着纪攸往上走。只有牢牢抓在手里,傅星齐才觉得不会失控。-没多久,二人终于上了兰越峰。揽月宫是一座纯白色的宫殿,立于这兰越峰上,云雾飘渺之间,恍若仙宫。傅星齐不由驻足而视,那心境,当真是恍如隔世。这和傅星齐印象中的揽月宫一模一样,正因是一模一样,才更难以想象她曾经经历过什么。纪攸曾说,他们到达之时,揽月宫只剩一座阴森森的空城,可音容笑貌似乎还回荡在人间,不甘离去之人久久还徘徊在城中。可惜,傅星齐就连这样的揽月宫,也没能再回去看一眼,更别说,里面的人了。但庆幸的是,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守门的不过两名年轻侍女,一见三人,便持剑相向,引得傅星齐哭笑不得,这二人竟不认得自己。“来者什么人!此地不是你们逗留的地方,速速离去!”“连天星教教主也不认得吗?我们前来拜见寻夫人!”纪攸吓唬人的功夫一向可以,一声就将守门的喝住。“还愣着做什么?快快进去通报夫人!”其中稍大一些的侍女听过天星教的名头,知道来人或许是寻揽月的熟人,这才赶忙进去通报,后将傅星齐三人迎了进去。寻揽月听闻傅星齐来了,便想着要给这个臭小子一个下马威,谁让他一年到头也不知道来看看自己这个娘。可她屁股还没坐热,傅星齐便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谁也拦不住,手里还抱着一个女娃娃,一边急道:“娘,你快看看这个孩子是中了什么毒?”寻揽月冷冷瞥了一眼那孩子,没好气道:“这是你在哪里生下的野种?”“人都这样了,您还开这种玩笑?”幺儿不仅高烧不退,疹子颜色也越来越深,整个小脸都红的直像两个大灯笼。“我开什么玩笑?你一年来这一回,若不是你的孩子,谁能让你大驾光临寒舍啊?”寻揽月说得阴声怪气,傅星齐一听便知她在闹脾气。可对付寻揽月,千依百顺是没用的。“您是不看还是不会看呐?您要是不会看,我可以找别人看,有的人啊,脾气又好,医术又高明,比这里待见人。”傅星齐特有所指,寻揽月明知这小子是在故意气自己,却仍要上钩。“你就会气我!”果不其然,寻揽月抱过幺儿就走,傅星齐正要跟上,又被人拦了下来,里头传来寻揽月的警告:“女娃娃要宽衣解带,男人不得入内!”傅星齐闻声,便乖乖在外等着,所幸,今日一见,他这个母亲还是老样子,一样风情美艳不减当年,一样喜欢拈酸泼醋,又盛气凌人。只是不知五年后,十年后,自己能够给予的时间,又有多少。见傅星齐又面色凝重地思索着什么,纪攸一头雾水,不过傅星齐自从下山之后便总是这般奇怪,如今也就见怪不怪了。“教主方才说的别人,是什么人?怎么夫人一听就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