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好似真心为自己打算,温淑琳看着看着鼻子一阵发酸,心中百感交集,各种酸甜苦涩涌入心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暗自猜想苏永文的心意确实是真,可苏母的反对也是真。自古以来家和方能万事兴,就算将来顺利入了苏家,苏公子怕也是要夹在婆媳中间两相受累。况且,即便现在苏永文对她情深义厚,可难保不会在将来在那些丁点婆媳矛盾的磨灭下消散……
柳眉站在一旁,颇为心疼,“夫人……可还要回信……”
“回吧……”温淑琳想了想,执笔写下,大意是想与他商量,不想叫他为难,那口头之约要不还是作罢算了……
只是信未送出,圣上的赐婚反倒是先下来了。
不出两日,苏永文便成了全京城风头最盛的人,也成了京城男人们争先羡慕的对象。状元及第,圣上赐婚,女方乃是礼部尚书嫡孙女,世人都道那状元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温淑琳乍闻此消息时,完全不敢置信,她动了心思想取消约定是一回事,可有约在先,应下另一门婚事又是另一回事。
她急匆匆的往外走,想要去找苏永文确认,临出门时却遇上了季林钟。
“嫂嫂要出门?”
温淑琳整个人失魂落魄,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掩饰自己,不自然的强拉起嘴角勉强一笑,“是……”
“若是因为那赐婚之事,嫂嫂不如问我。”圣旨以下,断不可收回,如今去苏家不过是自取其辱,季林钟一收到消息就赶回来拦住她。
温淑琳红着眼睛看向他,有些委屈,又觉得丢人,叹了口气,“小叔,都……知道了……”
见他点头,圣旨一事必定是真的了,温淑琳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这些日子以来的书信往来,苏永文说的那些话,仿佛成了笑话,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了她脸上,直扇的她整个人懵了圈。
“大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见她晃神的厉害,季林钟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扶住她的腰将她往里带,“我们去书房说。”
圣上赐婚并不光只是下道圣旨那般简单,事前定会调查此人家中情况,是否有婚约,以免下错圣旨闹出天大的笑话。
温淑琳毕竟在孝期,苏永文自不好在外人面前道两人有过口头之约,圣上当然也不曾亲自问过。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高中状元打马游街那日说起。
那日打马游街,苏永文一人骑马行在前,自然吸引了大部门驻足人群的注意,其中便有那礼部尚书的嫡孙女,李如是。
李如是今年及笄,正巧是到了说亲的年龄,家中本也在张罗着。那日围观了打马游街,心中对那高高在上的状元郎起了意,便回家与家中爷爷礼部尚书说道了一番。
礼部尚书自来疼爱孙女,平日里要什么给什么,一听是瞧上了新科状元,只觉孙女十分有眼光。
他本就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之一,会试殿试,考生们的卷子都是他亲自呈去给圣上,苏永文此人他一直十分看好,圣上召见时他也在场,观这人进退有度,对答如流,更是心中欢喜。
李如是一与他说道,他便也心中起意,寻了老妻,办了个小宴,请了京中好几位新登第士子来家中做客,其中便有苏永文一家。
期间礼部尚书家的老太太便有问到那苏母,家中可有婚约,苏母不喜温淑琳,再加上瞧着这李家像是有结亲的意思,自然矢口否认,于是隔日礼部尚书便进宫求了圣上赐婚。
女方主动请赐婚约不是没有,李家上面三代为官,李尚书更是自来勤勉,圣上一直记在心头,又想着新科状元赐婚乃是一件美谈,见李家都已经打探过苏家的情况了,便直接应下。
季林钟说道:“李家小宴,我也是去了的,李尚书曾在宴席上问过苏兄家中有无婚约,苏兄答的是没有。”
只是他还刻意漏了后半句未说,苏永文的确回答的是暂无婚约,可他还向李尚书表明了暂时还不想成婚,因此也引的李尚书不喜。
季林钟当时心知这样下去,那婚事指不定的告吹,立刻随机应变打着帮腔的意思,引导众人误以为苏永文的意思是现在没有心仪之人,所以才不想成婚,要成婚必定上要心中欢喜。
如此,李尚书听他说完,只道苏永文不畏强权,不攀富贵,心中更是满意。
苏永文满心以为季兄是怕他得罪了李尚书,才帮腔打和,便也没否认,谁知会引出一桩赐婚,他若早知如此,再是惹李尚书不喜,他也不会默认季林钟的话。
温淑琳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过他,直到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完,人依然做那处一动不动,安静的有些可怕。
正巧这时,外头传来柳眉的声音,人未到,声先至。
“夫人,苏公子又送信来了。”柳眉慌慌张张的闯进书房,才发现季林钟竟然也在,吓了好大一跳,赶紧将拿信的手藏到身后,有些后怕的看着他,“二……二爷。”
季林钟心中一紧,怕是苏永文写了什么,会让嫂嫂改变心意,看向她,低声说道:“信拿过来。”
柳眉装傻,“什么……什么信……”
冷眸扫向她,只轻轻一个“嗯?”字,便吓得柳眉浑身僵在原地,季林钟只好亲自过去将信夺了过来,拆开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