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挖,挖,
挖开土坑种西瓜,
老蒋来了咱把瓜蔓拉,
地雷炸得他脑袋开了花……
在延川当过小学教师的杜鹏程,陶醉在原始纯朴诗情画意的生活中,一再感叹:&ot;多年都没吃这种让人回味无穷的陕北饭,吃起来特别亲切可口。&ot;他说,&ot;这饭在西安叫麻食,在北京叫猫耳朵,在甘肃叫窝窝面,在陕北叫荞面圪坨,而唯有荞面圪坨让人倍感亲切,荞面圪坨羊腥汤,死死活活相跟上。这饭与这山曲联系起来,就显得很有文化感。&ot;
对陕北饭食有着特殊偏爱且终生赞叹的路遥,没有加入老人们的谈话,他坐在一旁静静地听,静静地思考着什么。谷溪对路遥的沉思似乎也有感应,等老人们走后,就对路遥说:&ot;路遥,人家都吃得兴高采烈,你怎么一言不发,好像对今天的饭食有意见&ot;
&ot;瞎说。&ot;路遥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对谷溪说,&ot;刚才的信天游正唱到我心里了,我要用小说写出这种感情。你不是收集了不少民歌吗拿出来咱们听听。&ot;
谷溪多年当记者,不论到哪里采访,都随身带一个录音机,见了会唱山曲的人就要录下人家的演唱。如今已经积累了许多盘磁带,见路遥来了兴致,就一把抱出来,一盘一盘地与他播出细听。就像对陕北的饭食终生贪婪一样,路遥对陕北民歌的迷恋也到了如痴如醉。平日在稠人广众的场合,他沉稳缄默,如同一只黑熊,但关起门来与谷溪两个人凑在一搭,哼起歌来全身心投入,忘乎所以。在谷溪新搬的延安市场沟半山上叫做梦泉居的土窑洞里,他们直到深夜仍在过着歌瘾。
何其芳当年收编的《陕北民歌选》里有一首《消冰》,谷溪以为编者并没有亲自听过民间歌手的演唱,只是根据文字资料整理编出的,词句不很畅顺。而他在内蒙草滩上听了一位漂亮美丽的蒙族女歌手五菊木桑的演唱,以为是最美妙不过的艺术了,特别提醒路遥谛听:
正月里冻冰二月里消,
三月里鱼儿水上漂,
水上漂呀想哥哥,
我想我的哥哥谁知道
那种起兴的自然,那种隐喻的准确,那种流淌着的绵绵情意,那种激扬着的一唱三叹,实在是太感染人了。路遥不由得随着录音带里的歌声也在动情地吟唱。在这个时候的路遥没有透露他正在酝酿的日后题为《人生》的小说,但当《人生》一问世,谷溪自然就回忆起了这个不眠之夜的通宵吟唱。
听久了这种回肠荡气的歌儿,精神也需要松驰一下,谷溪就用他标准的陕北土音唱起了当地流行的民歌:
凤英你的眼太大,
看上人家看不上咱,
将来我黑旺魁有办法,
不缺大洋花。
黑旺魁你不胎孩,
一天几回家来,
三换衣衫两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