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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既然被发现了，言久也没打算东躲西藏，他从屋顶上跳下去，如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房檐下，曲水看见他，一双美目瞪得溜圆，质问道：&ldo;你半夜三更做什么贼？&rdo;

言久闻言更觉自己无辜，他慢悠悠道：&ldo;我在屋顶赏月，见曲水师妹鬼祟来敲楚兄的门，心下好奇，便跟了过来，不巧听到了曲水师妹的旷世奇谈。&rdo;

曲水气得面颊通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令楚非凡吃惊的是，此人明目张胆地在屋顶听了半天的墙角，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楚非凡自然是记得他的，蜀山掌门座下二弟子，言久，有种遗世独立的超然气质，那日在百花堂匆匆一瞥，他便暗中打听过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除了武学，没有什么能提起他的兴趣，今日再见，更加完全不像曲水口中会染指她人的登徒子。

&ldo;言兄夜半听人墙脚，不太妥当吧？&rdo;楚非凡不悦道。

&ldo;你们要说，我为何不能听呢？&rdo;言久无辜地望着他，&ldo;那封信的确是我托人转交给楚师姐的，但却并非我所写，是有人借我名字约楚师姐去后山，我送信的时候也不知道那厮属的是我的名，我若是知道，是绝不会帮他送信的。&rdo;

言久非常无愧于心地将自己给摘出来。

楚非凡眼眸冷冽：&ldo;这么说那晚和我湘妹在后山见面的另有其人了？那人到底是谁？&rdo;

&ldo;我很抱歉，我只能告诉你那人当晚因事耽搁，并未及时赴约，等他脱身赶到后山时已经是距离约定时间一个时辰之后，那时楚师姐已经没了声息。&rdo;

&ldo;言兄是要护着那人？&rdo;楚非凡眼眸冷厉。

&ldo;师父和百花堂堂主都已验证那人并非凶手，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我着实不能如实相告。&rdo;言久并非缺心少肺，他猜将苏飞鸿拖出来兴许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连百花堂堂主和师父都没有挑明的事，他又怎敢嚼舌根。

&ldo;倘若我非要言兄说呢？&rdo;

言久淡淡地看着楚非凡，一脸随便你想怎样的表情，&ldo;那封信到底是我送出去的，若非我送出了那封信，楚师姐也不会出事，我欠她一条命，要杀要剐随便楚兄。&rdo;

楚非凡乃是名门出身，自然习得一手好功夫，闻言便拔剑相向，剑尖直逼言久颈脖，&ldo;信是你送出的，你以为我不敢杀你？&rdo;

言久表情甚是坦然：&ldo;楚兄想杀便杀，我绝无半点怨言，但楚兄想要我开口，却不可能。&rdo;

连死都不怕，难怪能有一身超然物外的气度，这般人物，就是大罗神仙下凡，只怕都拿他没有丝毫办法，楚非凡咬了咬牙，楚湘湘并非他杀，杀他岂不是只会让凶手快活？！

楚非凡收回剑。

言久道：&ldo;楚兄，我会找出凶手的，定还楚师姐一个公道。&rdo;

&ldo;希望言兄能说到做到。&rdo;

夜色深浓，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

言久回到房间，发现苏飞鸿还未入睡，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房梁出神，见他进来，苏飞鸿连眼珠都没转，问道：&ldo;阿久，你此生是否无所对人言？&rdo;

&ldo;为何这样问？&rdo;言久终于有些困了，躺回床上。

苏飞鸿苦笑：&ldo;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尤为胆小懦弱，连在楚非凡面前承认自己就是约楚师姐去后山的人都不敢，我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我是个胆小鬼。&rdo;

言久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ldo;你就不同了，你敢直面承认，你敢勇于承担，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对他人所言的。&rdo;苏飞鸿的语气羡慕中带着佩服，佩服言久的敢作敢当。

言久讷讷道：&ldo;你想得太多了。&rdo;

这个世界上，谁能真正活得坦坦荡荡？

就算有，也绝不会是他言久。

他不能对人言之事三日三夜都说不完，他心中的愧疚藏了十一年，且会永生永世地藏下去，他的性命是无数人献出人头才得以保全的烂命。

苏飞鸿羡慕他，倒不如羡慕他自己，至少他的身上没有背着数不清的人命。

言久思维混混沌沌的，翻个身，闭上眼睛睡着了。

苏飞鸿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见言久已经呼吸均匀，沉入梦乡，终是将话咽了下去。

自这晚后，曲水看见言久就跟老鼠见了猫，有多远就躲多远，言久不喜欢曲水这种不仅没脑子还喜欢乱嚼舌根的傻姑娘，看在她傻的份儿上，也不想跟她多做计较。

出了百汇城，又紧赶慢赶地行了一日的路，第二日日落西山之时，他们在城隍山山脚下的城隍庙落脚，乱世不太平，昔日香火鼎盛的城隍庙如今破烂不堪，观世音象上结满了蜘蛛网，身体残破不堪，寺庙里住着不少饥寒交迫的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流民们见他们一行人抬着棺材，个个身怀武艺，都有些害怕，瑟缩着往墙角里躲。

言久站在城隍庙破烂的门槛前，目光扫过断臂的观世音象，扫过那些胆战心惊的流民，不知想到什么，深深地闭了闭眼睛，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ldo;你们不用害怕，我们只是借宿一晚，不会伤害你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