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嫔妾去擦洗干净身子,免得黏糊糊让陛下不舒服。&rdo;辛虞觉得自己睡也挺好,闻言不见欣喜,反有些失望。
不过龙床到底比小榻宽敞得多,也足够舒适,她换了亵衣亵裤重新躺回来,想一想,主动环上对方劲瘦的腰,趁机在结实的肌肉上摸了把。
辛虞以为这个占便宜的动作对方没发现,却不知男人在那瞬间眸色深了深,差点就把她拉起来摆明车马再战她几个回合。
当然纪明彻这人素擅克制隐忍,前几次连要两回多是故意为之,此刻不管辛虞是有意撩拨还是无心之举,他都很快压下心头火气,拥着她沉入梦乡。
睡至半夜,有极轻的脚步声急急靠近,停在门边,接着是刘全的低唤:&ldo;陛下。&rdo;
只两声,纪明彻便睁开了眸,&ldo;何事?&rdo;眼中迅速清明起来,不似一般人初醒还要迷蒙上很久。
听他开口询问,外面的刘全声音大了些,&ldo;陛下,两淮那边送来的急信,谢将军出事了。&rdo;
闻听此言,纪明彻二话不说披衣下床,边系着中衣带子边行至门边。
见门开,刘全忙跪地双手奉上一封密折,纪明彻打开看了,整张脸顿时阴云密布。
谢广泽奉命配合徐怀恩调查两淮盐务,初时尚算顺利,谁知逐渐查到当地守备军内部,才发现不仅是私盐泛滥盐税收不上来,当地一个守备及其下属官兵竟均被买通。几人见事情败露,竟想拼死一搏杀人灭口。两边交上手,死伤十数人。
最后两名副手伏诛,那个守备被擒,审讯之下却只知道他是在为一个什么罗先生办事,而两淮从盐雾上所捞的大笔的银钱,也都送到了那个罗先生手里。
徐怀恩和谢广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寻出对方的据点,可带齐人马匆匆赶到时却铺了个空,除几箱不方便运送被留下的白银什么也没找到。
无奈,两人只得清点了银两封好打算押运回京,谁知回程路上遭人埋伏,谢广泽被流矢所伤不治身亡。
若非怕对方逃脱提前在四处都备了人手,一个信号弹就有人前来驰援,徐怀恩一行可能都要折在那里。
贪腐、叛乱,两淮折进去大把人手,包括他一个心腹臣子,可查来查去,那个罗先生的影儿没摸到,数年下来近千万两的亏空也只追回来不足百万两,可想而知纪明彻有多愤怒。
但查到这种程度,接下来的已经不是徐怀恩能够负责的了,纪明彻按下额角青筋,拟了折子叫对方押送缴获的银两及一众涉案官员入京,另外派了暗部带着他的密旨暗里接着调查,回到床上却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那几百万两银子的去向和那什么罗先生的来历。
辛虞睡得沉,本来没听到多少动静,但身边人一直不消停,不免也被吵醒。
&ldo;怎么不睡觉?&rdo;她小小打了个哈欠,眼也不睁嘟哝。
&ldo;吵到你了?&rdo;正想翻身的纪明彻动作一顿,偏头望向身侧的女人。
低垂的床幔中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瞧不真切,只有女人酣甜的呼吸声均匀地扑在耳畔。不知怎么地,他转过身面对她,突然开口问了句:&ldo;昭容华,若你宫里的人偷窃了你大量财物,却只追讨回来极少部分,其余全不翼而飞,他又不肯交代,你要如何去寻那些财物的去向?&rdo;
辛虞迷迷糊糊的,以自己半梦半醒间更不好使的脑子反应了下才道:&ldo;要钱还不是为了花,查查跟他相关的人谁大把大把花钱不就得了?挣钱难,花钱还不容易……&rdo;
可几百万两的银子,哪是说花就能花出去的。那什么罗先生如此大肆敛财,又拖了这么多官员下水,总不能只是为了享受,难不成他还想造反?
纪明彻本没太把这回答当回事,可念头一转,又深深蹙起眉。
造反……
造反?!
收拢官员、招兵买马、制造兵器,哪个不需要大笔银钱?这个所谓罗先生,抑或是他背后之人,有没有可能真是想造反?
是燕家余党,还是他那两个兄长?要是没记错的话,五哥诚王和福王叔的封地都离两淮不远。
福王叔早年遭人所害损了身子,一生无子,如今的福王世子还是当初过继的十弟。且他当初便没参与争储,先帝多子,如今更轮不到他来掺和。
那就是诚王……
诚王纪明衍出身可比他高多了,生母乃定国公府出身的端妃李氏。
只可惜端妃所出八公主三岁而殇,以致其伤心过度动了胎气早产,最终一尸两命。纪明衍少年失护,性情大变,终日醉生梦死胡作非为,功课全荒废了。
纪明衍喜奢华、好享受,连同外家好一通闹腾才弄到了个富庶的封地,他要钱,是无论多少都不嫌多的。
可这个人是真荒唐,还是与他一样为避卷进夺嫡中故意收敛锋芒,谁也说不准。
纪明彻翻身下床,又叫来刘全吩咐一番,才重新躺回床上,捞过熬不住困再次睡去的辛虞,在她鬓角落下一吻,合眼入眠。
到底是年轻,半夜发生这许多事,次日一早纪明彻仍是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一番后前去处理政务。
辛虞服侍他穿衣束冠,又帮着整理了仪容,行礼恭送他离去。想想今日刚好是给皇后请安的日子,也没耽搁,匆匆收拾妥当带着人赶回了夜阑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