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几人便也都不再言语,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
等了好半天,鞭炮声方停,这时候被掩盖的婴儿啼哭声也隐约传进耳中。
辛虞默默听了会儿,又把眼睛睁开条缝,打着哈欠问宋嬷嬷:&ldo;二皇子不是又病了吧?&rdo;
二皇子体弱,冬日里门窗又封得严,一般听不太到哭声。今晚也不知是怎么了,动静比往常大些。
宋嬷嬷仔细分辨了下,摇头,&ldo;不像,应该是鞭炮声太大受了惊,所以才啼哭不止。&rdo;
果然过不多久,哭声渐弱,最终归于平静。辛虞翻一个身,酝酿了酝酿再次沉入梦乡。
除夕夜宴过了三更才散,帝后匆匆小憩两个时辰,便又要重整衣装换上朝服去祭祀太庙。
虽说正五品的嫔已经具备了每日到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资格,但事实上想要作为皇家的一份子参与祭祀,在太庙的大殿外跪上一跪,还得等到了正三品贵嫔以上,行了正式的册封礼、有了金册金宝且将名字记入玉碟内之后。
满宫也就陆昭仪、周昭容和容贵嫔能够随行,而容贵嫔正坐月子无法出门,便只剩下陆周二人。
辛虞有幸不用去折腾她那可怜的小身板,不过却要一早到坤宁宫请安,混在一群明明睡眠不足还要装精神饱满的妃嫔中间恭送帝后仪驾。待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远,这才回到长春宫西配殿,换下那一身繁琐的朝服,套上件舒适的家常衣裳,盘腿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抱着钱匣子给伺候自己的宫女太监包括容贵嫔分来洒扫的一一发赏钱。
&ldo;这是过年的红包,今年也要好好干。&rdo;发一个,就如是鼓励一句,弄得好像现代老板亲自给员工派发年终福利似的,就差搞个年会再办个抽奖了。
大家欢欢喜喜接了赏,挨个恭恭敬敬给她磕仨头送上新年祝福。辛虞先时还唇角染笑,享受到了一丝当散财童子的成就感,孰知越听越不对劲儿,到后来更是一脸漠然。
她这身体还不满十六岁,算上前世,她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等孙子重孙子磕头拜年给压岁钱的老太太一样,这浓浓的既视感!
国宴过后,初一又有家宴,来的全是皇亲宗室,且不必男女分开,长平帝也会到场。
所以这次玲珑她们为辛虞梳妆时更加用心,还拿出了她封嫔后内务府送来一直没怎么用上的各色口脂给她挑选,&ldo;小主今日是要打扮得隆重些还是端庄些?大年下的,再那么肃静可不行。这几个颜色都好,您看喜欢哪个?&rdo;
辛虞非常认真地看了看,又看了看,木着脸问:&ldo;这个还有这个,不是一个颜色吗?&rdo;
玲珑:……
琳琅:……
从旁压阵指挥的宋嬷嬷:……
大概是觉得辛虞那堪比直男的审美还可以拯救下,玲珑试图同她解释:&ldo;这个偏粉,相对娇艳一些,这个则色彩浓厚,更显端庄持重。&rdo;
辛虞闻言很努力地分辨着,然而依旧毫无所得。
这就和她绣花一样,纵使身体有着原主的记忆学起来十分神速,但受天赋所限永远也达不到原主那种高度。
一个人对色彩的敏感以及审美都是与生俱来的,后天的培养可以使其提高,却始终难及上那些天分出众之人。好在她对这些本就不十分感兴趣,做得好坏倒也不很在意。
最后还是宋嬷嬷帮她选了那个相对娇嫩的颜色,&ldo;小主年纪还轻,太过厚重的妆容恐怕会压不住。这个刚刚好,看着气色也更好些。&rdo;
玲珑听了,一面为辛虞上妆一面问:&ldo;嬷嬷,要不要再给小主贴个花钿?小主肤色白,贴那个朱红色的一定十分漂亮。&rdo;
花钿?辛虞在脑中反应了一下,正要坚决否定,宋嬷嬷已先开了口,&ldo;小主尚不能侍寝,不必打扮得如此招摇,留待日后吧。&rdo;
在玲珑的巧手之下,辛虞今日虽也是一身喜庆颜色,却并不显突兀,反而平添几分烟火气,看着不那般遥不可及不好亲近了。
辛虞对着镜子牵出一个微笑,总算找回点亲和力,甚是满意。
高冷范儿不适合她,为了不束缚住自己,她得一点一滴地改变对外的形象,以免憋狠了不小心做出什么让人生疑的事情来。
古人好像都挺迷信的,她可不想被当成什么鬼附体,虽然事实也相去不远。
长平帝一个多月不进后宫,新人老人都感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因此今天打扮得都格外用心,只希望长平帝能多看自己两眼。万一勾起些心思,说不定就能得到宠幸了。
辛虞给自己找了个无比正当的理由‐‐替长平帝验收成果,不等正主来已经挨个欣赏过一遍。还没开宴就先饱了个眼福,这真是个美好的开始。
待帝后一左一右扶着太后入殿时,辛虞随众人起身行礼,也终于见到了这位大祈曾经最尊贵的女人,以及先帝抚养在几位太妃处尚未长成的子女。
许太后乃上代英国公唯一的嫡女,如今的英国公许令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锦衣玉食地长到十三岁,被□□赐婚于先帝,即当时的肃王。
十四岁出嫁,二十岁成为太子妃,二十三岁跟随先帝一起入主这紫禁城,做了大祈的皇后……一路荣华,纵有更得帝心的燕淑妃恃宠横行,却从不敢把主意打到娘家强势的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