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说完,一脸颓然地软倒在刑凳上。
然而她却不知道,其实那个所谓的柳俊,早已被苏沫藏到一个再安全不过的地方,李然哪里能够轻易找到。
这一招,也不过是他接到厉子辛的消息后,经过反复思量,用了个空城计而已。
对方之所以会中计,乃是因为先前被他抢白一番,心理上先输了一招,后来又从他口中听到柳俊尚在人间的秘密,还见到那个玉佩,关心则乱,失了之前的冷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至于玉佩的事,则多亏了厉子辛捎来的消息,因为他与苏沫相识,是以对柳家的事也了解一些。刚刚扔过去的这块玉佩,柳家有一模一样的三块,柳家兄妹三个每人一块。
柳风去世之后,他那块跟着一并入了葬。是以这种玉佩,一模一样的世间只剩下两块。一块在柳俊手中,一块为小崔贴身收着。
而她万万也没料到,刚刚见到的那块,正是江云从她身上调包得来的。
江云是什么样的身手,偷龙转凤的小把戏,怎能难得倒他?
李然收到厉子辛的消息后,前前后后想了一通,继而计上心头,索性来了个借花献佛,用的自然是小崔自己那块。
对方先入为主地认为那就是她弟弟的玉佩,其实正是他这一空城计的关键所在。
当然,如果小崔足够冷静,那么她就应该将自己贴身收藏的那块玉佩也拿出来比对一番。
然而对方已然失去冷静,更没想到会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调了包,是以她会上当受骗,亦在情理之中。
小崔交待完毕,李然打了个响指,说了声进来,然后就见那位刑部侍郎纪坤一脸青色地走了进来,继而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ldo;纪坤,犯人就交给你了,下回要是再审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个刑部侍郎的位子就让贤吧。&rdo;
紧接着,一身龙袍的江诀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王觉年辰尚一干人等,看来已经听了很久。
他说得一脸轻描淡写,纪坤脸色一白,立马跪了下去,说了声&ldo;臣谨遵圣谕&rdo;,眸中全是惊慌。
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江诀领着众人作势要离开,到了刑房门口,恻隐隐地开口说道:&ldo;人犯在你这儿,若是出了什么人命差错,可得给朕掂量着点,明白吗?
纪坤一听,自然是明白了今上的意思,然则照如今的形式看来,矛头已经指向了辰妃,画眉那丫头若是嘴硬那倒还好,倘若她一个不留神,招出些不该招的,连累到她上头那位,那他纪坤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左右都不能得罪,但这案子又不能不查,这么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眼前,纪坤却只能干着急。他在刑部侍郎这个位子上混了十多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莫非真要栽在这一茬上?
纪坤深思片刻,继而就下了决心,还是选择今晚动身去一趟国公府。
众人脸色各异地出了刑部大牢,辰公一脸平静地捋着胡子,脸上维持着他一贯的谨慎和谦逊,王觉年一如既往地沉默着,他是个武将,向来很有气势,这样一看,越发看起来有些迫人。
江诀在眼角的余光里睨了他二人一眼,心中冷笑一声,并未多言,带着一干人等施施然地离开了大牢。
李然刚才那一番辩驳,众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暗忖这位皇后殿下居然还真有些本事。
望着李然俊逸修长的背影,几个资历浅些的年轻官员都对他生了些敬佩之意。
而对于李然来说,他小露的这一手其实算不上什么。
混黑道的人,三天两头地跟警察打交道,芝城那些个警官的手段,可比他今天这一手厉害太多了。
他也就是小小地利用了一下对方的心理,未曾想竟然真就成了,也不知道是该感叹那个女人太过心思缜密,还是该感叹他自己接受审讯的经历太过丰富。
李然回到凤宫,还未入内室,腿就被小太子江逸给抱住了。
李然一把将这小子举了起来,笑着将他往上抛了抛,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笑。
小太子窝在李然身边玩累了,拉了拉李然的衣袖,说道:&ldo;爸爸,我要洗澡!&rdo;
李然笑着睨他一眼,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ldo;行!我让巧馨带你去!&rdo;
这么说着,作势就要喊巧馨进来。
小太子见对方完全不能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心里就有点委屈,噘着嘴说道:&ldo;逸儿要跟爸爸一块洗!不要巧馨!&rdo;
这么说着,就睁着一双满含期盼的大眼睛朝李然望了过来。
李然失笑般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把将他扛在肩上,朝着后室的浴池间走去,嘴里还一个劲地嚷着:&ldo;好!洗澡去咯!&rdo;
小太子被他扛在肩上,逗得笑声不断。
江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江逸正扑腾着短手短腿,在水里玩耍,李然一手搂着这个闹腾的小家伙,一手在替他洗头发。
小太子扑腾了一会,闹累了,终于安分下来,然后就窝在李然怀里,后来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小眉头一皱,抬头问道:&ldo;爸爸疼不疼?&rdo;
李然刚刚替他将头发洗好,见小家伙皱着眉头望着他,顺着对方的小手望过去,就看到了胸口上的那些个青紫的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