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刀子划了下去,这世间的一切一切,全都没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为什么不能放了他,任他去自尝苦果?
吴若初还在袁劲的钳制下扭挣着,散开的头发被雨黏得满脸都是,魏荣光一遍遍对她忧哀摇头,用两人心心相印的唇语说着,“别动,等我来救你……”
“对不起,对不起……”
“你再不听我的,我立刻割了她的脖子!她喷血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就像我妈妈在泳池里的死鱼眼一样好看!姓魏的,快放下枪,把手机给我!”
“你放了她,任何事我都答应……其实我根本没什么可以要挟你,那都是假的。”雨流成河,沿着魏荣光脸庞的刚线滑落,他俯身将手枪搁在地面,一脚踢向远处,黑色的枪身隐没在黑雨中。
他再次举起那只手机,摁亮了供袁劲详看,屏幕上只有一团意无所指的光,如一只无脸的鬼。
“你看见了吗?它已经被我摔坏了,里面储存的任何东西都没了,我没有你的罪证,我只是装的罢了,你不用怕,快放开她吧,她对你没有一点害处,我对天发誓,以性命发誓……”魏荣光听见了自己喉头明显的颤音,他以袁劲近乎察知不到的慢速走上前去,将手机扬高了,臂上的鲜血顺着雨花往下急淌,他不断演示着触屏按键,手机全无反应,“这个时候我不会骗你的,那段录音早就不在了……只要你让她好好地离开,我任你摆布……”
“荣光,他这种人已经烂透了,你别指望他能安什么好心!你还不知道吧,他要把投毒的罪名推给你,跟警察说,你是为了复仇才对你爸爸……”吴若初说到这里被袁劲一手捂住了嘴,刀刃上已见一丝血,很快又被雨冲得飞散开来。
“你还横!”袁劲啐道。
“别……”魏荣光空空地伸出一只手,点头对袁劲说,“没错,我是为了复仇才给我父亲投毒的,我会去坐牢,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会从你的视线里消失得一干二净,永远不再碍你的事……你看,我这就把手机给你……”
说着,试探着向前。
袁劲不肯轻信这样的反转,盯着那处空屏幕看了许久,生怕魏荣光尚有别的计策,两眼凶狞道,“你站着别动!手机直接扔过来!”
魏荣光一滞,只得照做了,手机夹带着无数雨钉轰落在袁劲身前的亭座上。袁劲蹲身捞起,吴若初本想借机挣脱,怎奈刀子贴得太牢,她甚至无法将肩膀正过来。
袁劲在手机上狂按一气,终于确认这块废铁真的不再具备任何功用了。
“这下你信了吗?”魏荣光不安地笑了一下,“你已经赢了,即使放她走,你依然赢了我,你手上还有其他筹码,而我却没有了,你可以安心地……”
“我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耍什么花招?”袁劲并无放人之意,又将吴若初往后扯了一下,眼里泛起迷狂。
想想吧,魏荣光这样的险诈之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筹码?但凡还有一点证据残留下来,自己弑母的大恶之名就要世人皆知了……
一念及此,袁劲惊怖袭心,已不去思考这种可能性有几分,已不去思考任何事物,浑然成了跳脚的疯子,“快说,你他妈还想怎么算计我?你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层阴谋?”
“你说得对,确实还有些东西……在我脑子里。”魏荣光语声忽然幽冷,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虽然录音没了,可那件事并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凡还有一个人知道它,它就不是没发生过,这个人就是我!我听过录音,而且牢牢地记着它!如果我哪天说漏了嘴……”
吴若初脖子上的尖刀松了松,持刀的人似乎被引走了些微心神,“姓魏的,你倒是敢……”
“我当然不敢,可你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敢与不敢上吗?难道你不该对我采取点手段?”魏荣光心知袁劲的癫狂能够为己所用,于是句句相激,“杀人才能灭口,你不懂吗?世上只有我知道你做过的事,你想永远掩盖它,唯一的方法是什么?就是杀了我,立刻就杀了我!”
袁劲登时一呆,像被人浇了一头一脸的烈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