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么天然的鹅毛大雪,可不是后期自作能比得上的。这会儿因为大家都休息,制作组群里还挺热闹,导演在给大家操着港普讲笑话,好像是调侃白颐来着……花眠仔细听了几句,这才知道:今天雪天地滑,白颐早上还坚持出门晨跑,结果出门之后就在花眠酒店门口没来得及清扫的楼梯前滑倒摔着屁股,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这会儿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群里的人笑成一团,白颐相当无语——【白颐:别笑了,有没有同情心?老子都快痛炸了。】花眠拿着手机,也跟着抿嘴偷乐。此时,身后的阳台门被人拉开,花眠回过头——一身玄色武装的男人就站在阳台上,脚踏重靴,腰有束带,肩膀上落着几片雪花,脖子上,长巾迎风飞舞,背上背着无归巨剑。……他在梦中迎娶美娇娘时也是这身打扮。花眠:“……”好心情灰飞烟灭,花眠瞬间收敛起唇边的笑意,抬起手,压了压红肿成一条缝的眼角,颇为觉得自己简直见了鬼魔怔一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玄极站在门开沉默地看着身穿白色吊带裙、屁股朝外趴跪在床上的少女,她的长卷发从肩头滑落,裙摆提至腿根,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裙摆之下若隐若现的……玄极撇开了头,嗓音低沉稳重:“醒了?”花眠这会儿还沉浸在郁闷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看见玄极相当来气,从鼻子里“哼”了声拧过头不理他,拉过被子批好,背对着他坐稳,像是一座气鼓鼓的小山丘:“门关上,冷。”玄极迈进屋子,顺手拉上门,听她嗓音沙哑,微微蹙眉问:“哭了?怎么回事?”花眠:“……你来干什么?”玄极:“听隔壁一日没动静,过来看看。”花眠:“哼。”玄极:“?”花眠将被子拉起来捂住脑袋,没一会儿便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拉扯她的被子……她跟他挣扎了一番之后自然抵不过男人的力气,被窝被强行扯走,她终于抬起头打从方才至现在第一次正眼看玄极,眼角还泛红。花眠目光闪烁,慌张想躲;玄极眼疾手快,伸出冰凉的手,一把固定住她的小下巴,不让她再像只王八似的缩回被窝里……花眠被固定着脑袋,避无可避,有些恼怒又无奈,只得看着他的眼睛,可怜巴巴道:“没怎么,可能是昨晚被那狐狸迷惑得中邪了,做噩梦。”玄极挑眉:“噩梦?”明明是肿的像是核桃,一点也不好看的样子,然而被那双蒙着一层水雾的眼望着,他还是心中一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替她擦擦眼角在被子上蹭乱的眼泪,直到在触碰到她之前,突然清醒过来。心中那瞬间的柔软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缩回手。男人在心中叹息,中邪?明明他更像。“做什么噩梦了?”玄极的手自然而然地拐了个弯,将放在床头的纸巾抽出来递给花眠,“哭得这样可怜。”花眠接过纸巾,“噗”地擤了个鼻涕,眨眨眼:“……你,你还记得今天早上说的话?”玄极欲抽第二张纸巾的手一顿,微微偏过头看花眠:“什么?”“我问你,如果有人以另外方式重造剑鞘为要挟,逼你娶她,你是不是愿意?”玄极:“?”玄极挑起眉,心想这话题不是早就过了么,她怎么又突然提起——不由得想起之前青玄曾经同他大吐苦水过,女人心,海底针,上一秒哄好了,下一秒就又发飙了,遭遇狂风暴雨时,你可能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那时候,玄极还不事很懂青玄到底在抱怨什么……现在他倒是有些懂了。……大概就是无语加无奈。在花眠坚持的眯眯眼的注视中,玄极不得不也正经起来,认真对待这个看似荒唐的问题……只见男人扔开了手中的被子,被子掀起的空气之中还弥漫着她身上的气息,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用花眠略微陌生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你觉得这个问题我该做何回答?”花眠:“剑鞘不是关系到诸夏大陆苍生吗?”“是。”玄极淡淡道。这话说得相当坚决。花眠抬着头看着男人坚毅冷漠的侧颜,突然意识到在他的心中诸夏大陆是应该高于一切的——每个人出生至死亡都有他自己的使命,而眼前的这个人,他必须像个漫画里的男主角似的,负责拯救苍生。小情小爱这种东西,拿去问他,显然有些小家子气了。……他根本没想过这种问题吧?而且像他这样地位超凡的人,将来娶谁——王公贵族的后代,侯爵宰相的女儿,无论如何大概也不会是因为爱情。想到这,花眠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抬起手挠挠头,:“那我知道了。”玄极低下头,看着她满脸放空——明明什么都没跟他确认,却自顾自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所以特别沮丧的模样……男人不由得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反问:“你知道什么了?”“你……无所谓,所以我今天以找到剑鞘为前提管你要宝库钥匙,你、你也不生气。”因为钱财、甚至是你自己,对你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不是没有心。而是心太大了,满满地装着的,从来没有“自私”。花眠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的话干脆被她吞咽回了肚子里。“你只是贪财,”玄极收敛起戏谑,皱起眉,“又不是贪我迎娶你。”花眠哑口无言。反而是玄极自己说完之后,意外觉得有些烦躁,看着面前那张呆滞的脸,心中就像是被奶猫挠了一下似的又痒又有些轻疼……玄极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顺着她的话谈论这个话题——他以前从来不是个轻易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只是片刻之后很快恢复平静,他稳稳地抬起手,对着那仰着脸看自己的时露出的光洁额头轻轻点了点。“?”花眠愣了愣,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你曾经那么认真教育我,世间万物皆有灵——这话自己忘了么?世间没有第二把无归剑鞘。”“啊……”“所以你这样的问题,根本不成立。”花眠听见男人沉稳缓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道为什么,花眠突然就不那么沮丧了……低下头,半张脸藏在被窝里,因为他那理所当然的回答唇角勾起一抹小小的笑意。他说,剑鞘什么的,只有一个。花眠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指尖一滑,陷入小小的酒窝——突然。就很羡慕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无归剑剑鞘了。说句还未确定的话,如果剧情走向奇葩,她真的就是剑鞘的话……那、那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啊啊啊!立场都没了。为了做个什么“唯一”……立场都没了啊!花痴。花痴!“怎么,我的回答很可笑?”“……没、没有。”拉起被子,钻进被子里。“那你笑什么?”“……没有。”“有。”弯腰,拉扯她盖住脸的被子。“没有。”拼命拽住被子,瑟瑟发抖,“别拉我被子,还没洗脸。”“……”……下午,雪停了。美术组全体出动,扛着铲子,又是一波“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畜生”的体力劳动……花眠小小的个子几乎和铲子一样高,挥舞铲子却相当给咯,推土机似的,劳动效率高。“这雪从昨晚就开始下了吧?昨天晚上可把老子折腾惨了,一个月内再也不想跟大夜戏……听说演员也跟着遭罪,大冷天的通宵拍戏,你说他们赚得多,但是不也都是卖命钱么,还招人骂,外头的人偏偏还觉得当明星多风光似的。”苏宴举着把铲子,一边铲雪一边碎碎念得没停,说的开心了还要用手肘捅捅身边的人,把她怼得踉跄一下,“嗳,花眠,我听说昨晚你陪着剧组一直搞到收工,最后一个走?你这敬业乐业程度也是没谁了,图什么啊?这些剧组的王八蛋也真的放心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最后一个走……”“……”花眠抱着铲雪铲,抬起头看了眼苏宴,“啊?”“你啊什么啊?昨晚就没人送送你啊?”苏宴挥舞着小铲子,“白颐真的是早上晨跑摔了?刚拍完戏晨哪门子的跑?别不是为了送你不小心在咱们酒店门口摔得吧……”“…………………………哪有!”花眠瞪大了眼,“想什么呢!””嘎嘎,白颐不是跟你挺好的——”花眠扑上去垫着脚捂苏宴的嘴:“别瞎说,铲雪,铲你的雪……劳动、劳动都堵不住你的嘴!”苏宴嘻嘻哈哈,和花眠闹做一团,最后两个人在雪地里举着铲子你追我打闹了一会儿,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才停下来……花眠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将铲子一扔,面颊之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打闹累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微微泛红,她看了苏宴一眼,小小声道:“你别乱说话,我有喜欢的人了。”苏宴张大了嘴,因为过于惊讶而失声,只是隔空指了指花眠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