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忠的不是朝云,也不是他这个皇上,而是早就死了几十年,连尸骨都化完了的慕容垂!
一抹冷笑滑过嘴唇:“若是朕不同意呢?”
底下众人立时都觉身子一冷,只有那个粗壮将军恍如未觉,抬起头来就想问:凭什么不同意?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个慈和的女声从外面传了进来,代替他将这句话问了出来:“皇上为什么不允啊?”
话音方落,一个人在小丫头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迈进暖阁,面容细致,保养得宜,头上金尾凤钗缓缓摇晃,却正是韩太后。
自那日流夜在广宁宫里顶撞了太后之后,除了例行的问安,二人几乎很少见面,而这一次,太后却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竟然自己到东暖阁来了。
“母后!”纵然感情不睦,但在臣下面前,面子上的工夫总是要做足的,云皇前趋几步,亲自将韩太后接了进来:“母后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暇,居然到儿臣这里来了。”
“还不是看你日日事忙,一天到晚的难得见到你两次,这才过来看看你。”韩太后笑得慈爱至极,然后才把目光向仍跪在地上,只是转了方向向她行礼的众位将军,笑着说道:“看起来,本宫来的不巧啊。”
“太后吉祥!”诸将这才得着了空向韩太后请安,韩太后也不让他们起来,在云皇的搀扶下走到桌案后坐下,淡声问道:“诸位将军们在说什么事儿啊?”
那白面将军只觉额头唰的冒出一层冷汗,韩太后当政多年,他们早知这个太后心狠手辣,做事狠绝,本来他们只是希望能在皇上这里争取到将这个案子庭审,那便可拖些时间,救出那女孩儿的可能性也大些,可是太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若是她说一句立刻处斩,那他们这番举动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一时间心下有苦难言,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来将军是不愿意让我这个老太婆知道你们的事儿了。”韩太后半天得不着回话,脸色立时就有些不好看:“可惜的很,老婆子我眼不瞎,耳不聋,偏偏就听着了!”
底下众将军立时全身一震,这可怎么办才好,难道三十年前他们救不下慕容府的一草一木,三十年后,竟又要将那唯一可能是慕容血脉的人送上刑场?
韩太后才不理他们怎么想,只是转向云皇,淡淡问道:“皇上,我听说今儿抓着一个慕容余孽?”
“回母后,此事尚未查实,不能确定。”
“既然不能确定,那将军们说审审,你又为何不同意?”
云皇面色微变,沉声问道:“依母后的意思……”
“这事儿事关生大,牵扯到三十年前的旧案,哀家看众位将军们的意见没有错,是该审审嘛。”
什么……
底下诸将情不自禁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望着韩太后,她的口中,竟然说,是该审审?
那个粗壮的将军己经忍不住偷偷扭头往暖阁外面望去:今天的太阳究竟是从哪边出来的?
“儿皇以为,此事事关慕容叛逆一事,牵连甚大,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有什么牵连?”韩太后凤目一瞪:“慕容垂勾结叛逆,坑杀同袍,这都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就有那么些个人,被慕容家假模假样的仁义所误导,一直以为他们是什么忠臣良将,哀家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让慕容家自己的人来说说当年那些事儿,看看慕容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韩太后一边厉声训斥,目光一边冷冷扫过身前诸将,诸将一时既觉气愤填膺,又觉得有些雌威难测,不由均都惙惙低头,一声不语。
“这件事情哀家作主,就这么定下了,五日后,就是过年那天,召集九卿举行庭审,处置了这个叛逆余孽之后,正好痛痛快快的喝酒,过年!”
云皇面色攸紧,想要再说什么话来劝止韩太后,终于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韩太后看着地下诸将,冷冷说道:“你们不就是要庭审么?如今哀家都己经答应了,你们还想干什么?还不退下?”
诸将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变故,终究无奈握拳,跪了安,谢恩出去。
看着诸将走出东暖阁,韩太后似气仍未平,不愤的说道:“这些个慕容家养的狗,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咬回来,皇儿,你可得仔细着些,多提拔提拔新人,该杀的,该换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儿皇谨遵母亲教诲。”云皇低眉垂目,态度恭顺。
韩太后缓了一口气,放柔语调说道:“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居然遇到这么起子事儿,真是让人扫兴。皇儿,哀家看你好像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你了,只是自己要多注意身子。”
“谢母后关心。”云皇不咸不淡的说道,又伸手扶起己经要起身的韩太后,轻声道:“儿皇送送母后。”
一路将韩太后送出东暖阁,云皇再回来的时候,却猛的变的极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