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郁闷地出了校门,远远地发现苏东霖已在路边等着她了。还是那副老样子:风衣、墨镜、举着把白伞在梧桐树下抽烟,仿佛树底长了颗巨大的蘑菇。也不至于到何等烦恼眉头紧皱,远远就能看见额上的&ldo;川&rdo;字。每到夏季,f市的梧桐树上会长出一种绿色青虫,一旦掉下来粘到肌肤,会有强烈的刺痛,所以大家都养成了夏日打伞的习惯。到了秋日,巴掌大的梧叶落得满地都是,在西风中漫舞,给环卫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彩虹倒是喜欢这样。萧瑟秋风和落叶梧桐是这城市唯一的诗意。坐公交时,哪怕让视线散漫地追随一下它们也能多一份难得的闲情。见她过来,东霖抬起头,彩虹正要打招呼,突然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将她紧紧拉住。&ldo;嗳‐‐&rdo;是季篁,她仓促停步,绷起了脸。&ldo;对不起,刚刚的话说重了,希望你不要介意。&rdo;他说。是道歉,眼中又夹着一丝懒惰的笑。&ldo;我有点事要见朋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rdo;她绷着脸。&ldo;那位就是你的朋友吗?&rdo;季篁抬眼看梧桐树那边看了看,&ldo;我也认识啊。&rdo;&ldo;他找我有事。&rdo;&ldo;行,你带上我。&rdo;季篁把话接得飞快,彩虹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那个句子是从他的嘴里蹦出来的。&ldo;带上你?为什么?&rdo;他张了张嘴,没想出理由,牢牢抓住她的手不放。还是苏东霖先过来打招呼:&ldo;季老师。&rdo;&ldo;苏先生。&rdo;两个男人握了握手。&ldo;季老师今天这么有空,和何老师一起散步?&rdo;东霖将自己的烟盒递过去,季篁做了个手势婉拒。&ldo;是啊,&rdo;季篁说,&ldo;刚给学生考完试,打算请彩虹吃个饭。苏先生正好在,不如赏光一起去?&rdo;彩虹一听,差点晕过去,恨不得在季篁的脑门上狠狠地敲一下。季老师啊,您杀猪也补拣肥瘦,请佛也不看庙门。为请这位少爷,我昨天刚花了两千大洋!您是吃饱了撑的还是票子多了想烧着玩?正寻思怎么挡驾,东霖将烟头一灭,微笑:&ldo;季老师这么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哦对了,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位朋友在那边等着我。其实你们也认识,就是昨天的秦先生。&rdo;秦先生?那就是秦渭了。彩虹头大如斗,急得身子都跟着晃起来。东霖虽然喜欢恶作剧,相交已久,彩虹多少还能想出对付他的法子。加上秦渭就难说了。说话间,东霖指了指街头的拐角,那里静静地停着一辆加长林肯:&ldo;我们有车,想去哪儿吃尽管说。&rdo;季篁笑着说:&ldo;你的朋友也一样欢迎。我对这里不熟,有什么好的馆子可以建议一下吗?&rdo;他镇定的样子让彩虹想到了黑社会正在做毒品交易的大佬,她赶紧cha口:&ldo;中餐西餐都吃腻了,这回吃点民族风味吧。回民小村的牛ròu拉面不错,羊ròu泡馍也特好,离这里又近。‐‐我强烈要求去回民小村。&rdo;说罢将季篁的手心使劲捏了一下。见他毫无反应,又杀鸡抹猴地给苏东霖使眼色。东霖幽幽会意,模棱两可地说:&ldo;嗯,我们应当照顾女生的口味……&rdo;&ldo;这一带一定有比回民小村更好的饭馆吧?&rdo;季篁说,&ldo;回民小村我去过一次,味道是不错。卫生也没问题,只是环境很乱。&rdo;彩虹对着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正想反驳,秦渭不知何时已下了车,走过来说:&ldo;娶同心楼吃海鲜吧,顺便还可以打打台球。&rdo;彩虹打断他:&ldo;嗳,我们再商量商量‐‐&rdo;&ldo;就这么定了。&rdo;秦渭霸道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觉得这群人为了吃个饭讨论半天很无聊。东霖喜欢台球,彩虹跟他在一起时学过几次,无奈不感兴趣,玩了几回就放弃了,现在连打哪个球得几分也不记得了。吃海鲜打台球这绝对是个馊主意。东霖一玩这个就喜欢赌,她亲眼见他一次输了好几万。彩虹在心里骂,妈的,这个秦渭怎么不叫&ldo;秦谓&rdo;,他简直就是个谓语动词!&ldo;哎,人家季篁不会打台球啦‐‐&rdo;她大声抗议。秦渭微微皱眉,看着她,半笑不笑:&ldo;玩玩而已,台球又不难,是个男人都会打两杆。季老师,尝试一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