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骥定定看着李燕燕,平静道:“怕吗?……不想吓你,可是,怕也没法子。”
他反而笑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吓人,总不能藏一辈子……多看看吧,看多了也许习惯——”
他话还没说完,被扑过来的李燕燕抱住,紧紧搂在脖子上,于是后面的话也再难以继续,只得叹息。
李燕燕头埋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别说气话。你这样讲,伤痕又不会平白消失,还不是只能叫我难过……你存心想叫我难过,是不是?”
“你会为我难过么……”岑骥低低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怎么不会?”李燕燕抬头看他,“那时我想赶你走,才故意那样说,我也很伤心的……”
到了这种时刻,话语的力量微乎其微,李燕燕干脆在岑骥右眼上重重亲了几下:“你眼里白翳,我不是真的怕。你在我心里是很好很好的,那些皮肉伤痕,我见了只会心疼,怎么可能会嫌弃呢……倒是你,从前经常嫌弃我……”
“真的,”她扳正岑骥的脸,迫使他也看她,“我从没怕过那块白翳,我甚至……”
甚至感激,好像那已经成了前世今生的一个标记,让她能记住从哪里来,要回到哪儿去。
她说的有些激动,身体不由微微颤抖,风中飘絮一般,看起来柔婉可怜。
岑骥默了下,还是伸手将人紧紧按入怀里。
心里不是没有疑惑了。
当初赶他走,是为了和崔道衡在一起,还是为了辅佐她的皇兄?
这次难得有机会将她带到承平堡,洛阳却风云突变,等到他想放弃时,她却又追过来,情意缠绵……是真的转变了心意,还是别的什么?
岑骥面色不改,心思却几番变动,可是怀抱着她,最终也只能他先心软。
岑骥轻轻拍在她背上,折衷道:“今日是我过激,和你道歉……以后,我们都不提从前那些事了吧。”
他还是不信她,李燕燕心想。
也难怪岑骥不信,她说的话不假,可她也的确另有所图——她来到此处,是为了要灭掉一个国,要将他从高处不胜寒的位子上拉下来。
麻衣道人关于岑骥的预言,李燕燕始终放在心上,如今,前半段已经实现,后半段,必须由她去促成了。
在那之前……她心里装着的许许多多的事,压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那些事,仍然不能对他倾吐啊。
所以,李燕燕也只是默默叹气,却对眼前人说:“好。现在我们好好的,从前的过错,谁是谁非,以后都不许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