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净那厮也不消停,隔三差五地在思玄眼前晃来晃去,今天带一方药,明天又带一方药,也不知是从哪儿谋来的,硬是要让思玄喝下去。一面还乐此不疲地拆宵随意的台,说:“思玄你都这样了,他都不来看你一眼,就顾着拍小皇帝的马屁呢。”又说:“这皇宫乌烟瘴气,太后那老女人怕也快要失势,不如跟着我离开此地,去我浣纱宫,定有灵丹妙药给你医治。且无拘无束,不用再受制于人,看这老女人的脸色。也不用时常防备着小皇帝,何乐不为?”思玄便反问他:“若我要你将澎水盟盟主的位置让出来给我,你可答应?你若答应,我便跟你走,半丝也不犹豫。”费净虽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思玄,可到这种侵犯他权势与地位的事上,总是花言巧语搪塞,“这澎水盟盟主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不讨好,你这般性子,定是做不了几日便厌烦了。”思玄左思右想,费净这人心思不单纯,终究不是个值得信赖的盟友。宵随意先前与费净合作,不过是看中他背后的澎水盟。但这些年,澎水盟中一些附属门派有了独立的心思,这澎水盟已渐渐成了一盘散沙,各怀鬼胎。之前那什么芙蓉门的王泥鳅,不就是从浣纱宫叛变出来的么。他又想起宵随意的话,不必为了盟约刻意迎合。这失忆游戏玩了也有一阵子了,也该收收尾了。“费宫主,我同你讲句实话,我早已恢复记忆了。”自打思玄和费净摊牌之后,那人便再也没在慈仪宫出现过。思玄总算清静了,这意味着,宵随意与费净的盟约作废,倘若宵随意以后有难处,费净也不会出手相助。“歪心邪意”携着思玄的口信找到宵随意的时候,那人正在黄金屋里见一个人。一个女人。那女人长得颇有风情,身姿妙曼,面容娇好,五官也比平常女子深邃许多。在这般天气里,竟穿着长靴与貂裘,看一眼便印象深刻。“歪心邪意”眼下已经知道宵随意与思玄的关系,见着对方与这么个美人相处,便觉得有什么猫腻,兀自替思玄打抱不平。“肖柳,你怎么回事,背着小玄玄见美人,朝三暮四,你要不要脸!你对得起小玄玄吗!你知道小玄玄在宫里头过的什么日子吗!!”宵随意:“……”那女子浅浅笑着,觉得这忽然冒出的小纸人煞是有趣,顺手捏起来,托在掌心,红唇对着它哈了口气,“不过是张薄薄的纸片,却能说会跳,你们中州人的法术,当真稀奇。”歪心邪意被这口香气熏得晕晕乎乎,正好瞄见那女子胸口三寸,红起脸来,“我警告你啊,别se诱我,我是不会吃你那套的。”女子戳戳它的脸,“你还会脸红,好好玩。”宵随意挥手将纸人撅过来,搁在自己肩上,对那女子道:“不要闹了,这是我师尊的式神,不可亵玩。”歪心邪意清醒过来,挥动着轻飘飘的手臂颐指气使地喊:“对啊,对我尊重点。我现在有要事和肖柳谈,你回避一下。”宵随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女子娇哼一声,扭着腰臀出了屋。歪心邪意盯着那腰臀好一会儿,拍拍脸,“淡定淡定。”宵随意施了静音结界,问起纸人,“思玄在宫中怎么了,是不是太后那出了事?”纸人跃下肩来,清了清嗓,“事情是这样的……”它啰啰嗦嗦一阵,将那晚费净与思玄所说之话各种添油加醋,便为了铺垫一句话,“小玄玄和他谈崩了,你们的盟约也不作数了。小玄玄觉得过意不去,便要我将这事告诉你。”宵随意细细听着,平静得很,“无事,我与费净结盟,这步棋走得本就不妥。你回去告诉师尊,做他想做的便可。”“小玄玄还要我问你,这瘟疫,你准备怎么收场?”纸人又开始添油加醋,“你是不知道,那老太婆当真烦人,日日要小玄玄去守夜。小玄玄这几日一下子憔悴了许多,我看着都心疼呢。你可得快快收拾这局面,莫要再拖了。”宵随意蹙起眉来,沉沉道:“不会太久的,这几日,便能将所有事情都解决。”他原本派若兰去投毒,只是为了拖延成亲一事。他找到墨文,也是为了能让他与书婉婉旧情复燃。他本以为要书婉婉对墨文重拾qg爱,必要上演些狗血黏腻的桥段,他连剧本都在脑中构思好了,到后来,书婉婉筵席上一句话,将他所有计划截断。他这几步棋,倒成了多余。他到底是不懂女人心,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大约藏着千万种意思。这瘟疫初初爆发的时候,他正巧收到若电的秘信,阐述一路行踪与见闻,其中提到一支魔族商队,乔装打扮,一路南行,看着像是往都城去的架势。商队里还有个美人,时常躲在马车里,鲜少出面。结果不出一日,那商队便入了城,没比那封秘信慢多少。宵随意心念电转,秘信由纸鹤传达,这纸鹤是宵随意在他们走之前赠予的,便是为了日后联络。纸鹤在递信时不显形,唯有联络之人才能瞧见。纸鹤虽不能一日千里,但可与平常马匹的速度相当。纸鹤先达一日,商队便也跟着到达了。想来这商队途中并未多做歇息,也并非做些其他事,他们的目的地同纸鹤一样,是白城。一支魔族商队,断不会平白无故来到人族都城,定然有目的,那马车中的女子,定也不是普通人。如是想着,他回忆起前世青莲城灭城之事,心中惴惴,怕这商队是武道古的手笔,怕这次,是打算对人族都城下手。他不得不“你想让我治疗红疹之症?”谢灵灵颇为吃惊,“这瘟疫既不出自我的手笔,我也不知它的源头,如何治疗,又以何种名义治疗?肖都尉,我也知你有你的心思,但这般处理,于我而言,是否不大妥当?”谢灵灵并不愚钝,宵随意虽说愿意帮她,但她却不是什么条件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