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赵海遛完狗,自己一个人来到了铁门前。隐隐约约又传来了评剧的声音:“一路上与公子相依相伴、此时间心悬念愁锁眉头、盼望着李朗他托亲求友、盼望着二爹娘将我收留、盼望着兄弟们情深义厚、盼望着姐妹们情意相投。”
“这次是《杜十娘》”,赵海心想,“这个姑娘真是天生唱戏的好嗓子啊。”
听着听着,赵海把心一横,抬手敲了敲铁门,里面立刻安静了。
“有人在吗?”赵海把头贴近铁门放低了声音问道。“我是您邻居。也是特别喜爱评剧。”
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没事的,打扰您了。”赵海有点失望,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铁门却传来“哐”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赵海回头看去,从门里探出一张惨白清秀的面孔,上面配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正在空洞地看着他。
“您好,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您邻居,昨天从这路过,正好听见您在唱评剧,觉得您唱的太好了,我也是挺喜欢评剧的,而且现在喜欢这个的人不多了,所以就想和您认识一下。”
那双无神的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海,依然没有回应,然后又是“哐”的一声,铁门关上了。
虽然吃了个闭门羹,不过好歹也算见到了姑娘的真容,赵海觉得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姑娘惨白的脸色,实在让人过目不忘,也许是长时间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晒太阳的原因吧,总之看起来透出一股阴森。
自从见了这姑娘一面,赵海心里就多了个惦记,总想找个理由或者机会去铁门里面看看。于是他去了居委会,想问问能不能当个志愿者,去给这家人送送饭什么的。
“张主任,您这缺不缺志愿者?比如给人家送个饭什么的?”
张主任抬起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向赵海身后望了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呦,你一个人来的?”然后小声对旁边的同事嘀咕了几句什么。那位同事就起身出去了。
赵海看张主任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咱们这有条xx胡同,拐角那有个独门独院的人家,听说里面住的人行动不便。”
“你说的是xx胡同14号那家吧,不是我们不信你,那户人家比较特殊,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不好交待,我们还是自己送吧,谢谢你这么热心。”
这时候刚才那个出去的同事回来了,在张主任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给他们家打电话了。。。。。。”
赵海见张主任并不是太在意此事,便起身出去了。居委会这边虽然行不通,但赵海依然不死心。他索性周末一大早偷偷藏在了离这家人不远的一个院子的门洞里,观察着居委会的人是如何过来送东西。
大概上午10点左右,两个年轻人拎着卫生纸一类的日杂用品敲开了那扇铁门,赵海还没来得及看清开门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两个人就进去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两个人才出来,也没有人送他们。看到这个情形,赵海心里有了主意。
又过了一周的周末,早上9点,赵海买好了日杂用品,戴上帽子、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来到铁门前。
敲了几下门,铁门“哐”的一声推开了。不过这次开门的,并不是上次那个脸色惨白的姑娘,而是一个年逾耄耋的老人。他看了看赵海手里拎着的东西,又看了看赵海的打扮,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是?”
赵海借着打开的门缝,探头向里面望了望,没看到别的什么人。
“大爷,我是居委会新来的,今天是我给您送东西,我能进去吗?”
“小伙子,这儿就我老头儿一个人住,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爷,您别误会,我真是。。。。。。”
“小伙子,你别骗我老头儿了,今天居委会那边有事儿,昨天他们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大爷,我也不瞒您了,我其实是想见见那个唱评剧的姑娘。”
“小伙子,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小院子,我老头儿一个人住了快十年了,哪来的姑娘啊,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你就快点走吧。”
赵海听了老人的话,脑子嗡的一下,把拎着的东西放在门口,自己离开了。
明明上次那个中年女人也听到过这院子里有人唱评剧,可是今天怎么会是这样,赵海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思维当中。
居委会里,几个人正讨论着。“上礼拜就看见那个神经病一人儿躲在暗处偷看我们,可把我们俩给吓坏了,这礼拜我们俩特意早去了一天,可不想再看见他了。”
“就是,这个神经病,每天还假装在街上遛狗,你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你们说是不是他脑子里真有一条狗啊。要不说挺瘆的慌的呢。”
“你说也怪哈,那个神经病盯上那个孤寡老人干嘛?他一个老人,平时深居简出的,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对了,我听他边上的邻居说,晚上有时候能听见他院子里有人唱戏。”
“不是吧,我可听说当年是这老人的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女在那住,后来好像出了挺大的事儿,据说外孙女把自己爹妈都杀了,人也失踪了。据说他那个女儿长得还挺漂亮的。。。。。。”
“你这是从谁那听说的?”
“那条胡同有个40多岁的大姐,我第一次去老人家的时候,正好碰见那个大姐,她还以为我是坏人呢。”
。。。。。。
夜幕降临,一个骑车人穿过胡同,隐约听到有人在唱评剧,他把自行车放到了一边,顺着声音到了铁门前,就当他把耳朵伏在铁门上倾听的时候,门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