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父闻言眼皮都不带眨的,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神色如常地转移话题道,&ldo;长锁妈,长锁不是让咱们给亲家送窝窝头了吗?还不赶紧拿出来。&rdo;
坐在病床上的丁海杏黑眸轻闪,垂下眼睑,郝父这份忍性当真无人能敌。不得不说郝长锁这幅心性与忍性像极了他。
郝母极其不情愿地从布兜里拿出两个窝窝头,别当她眼瞎,没看见床头柜上的空碗,那碗底儿可是白面汤,这满屋子的麦子的清香,她馋的直流口水。
他们啃窝窝头,他们倒好,还吃上细粮了。
郝银锁从进来满心满眼都是丁海杏,看见她平安无事,是喜上眉梢,一脸的傻笑。
&ldo;给,你们没吃午饭吧!赶紧吃。&rdo;郝母抬眼时一副和颜悦色,脸上根本没有刚才的不快。
&ldo;这窝窝头和晚上饭一起吃,刚才人家给杏儿送来一碗白面汤,杏儿孝顺,我们俩老家伙,也跟着沾沾嘴。&rdo;章翠兰敞亮地说道。
她这人有什么话喜欢讲在明处,不喜欢在心里或者背地里乱嚼人家的舌根。
&ldo;谁给送的,这么有本事?&rdo;郝父惊讶道,&ldo;城里人粮贵,咱老农民可弄不到,尤其还是细粮。昨儿长锁都没给海杏弄到病号饭。&rdo;
&ldo;战同志就弄到了。&rdo;章翠兰吹嘘道,&ldo;人家战同志,还是咱家杏儿的救命恩人。从侯三手里救下了杏儿,还开着汽车将我们送到了医院。&rdo;
&ldo;老哥,他说的战同志是谁啊?&rdo;郝父好奇地问道。
&ldo;也是部队的大领导,开着吉普车,咱们县也就县长有这个待遇。&rdo;丁丰收笑着打趣道,&ldo;说不定还是咱长锁的领导呢!&rdo;双眸贼亮,一瞬不瞬地看着郝父。
&ldo;是吗?&rdo;郝父微变干笑着打哈哈道,&ldo;改日见着人,可真要好好的谢谢人家。&rdo;
丁海杏心底摇头好笑,这老爸为了她,竟然拉大旗作虎皮了。
章翠兰这边拿着窝窝头,又凉又硬的,放在了床头柜上。
&ldo;他婶子,怎么不吃啊!&rdo;郝母见状问道。
&ldo;等到晚饭的时候,掰开了泡到稀饭里,这样软和。&rdo;章翠兰闻言解释道,然后拿着碗和茶缸道,&ldo;你们聊,我先把碗和茶缸洗干净了。&rdo;说着匆匆拿着碗和茶缸离开。
&ldo;海杏这一回真把大家给吓坏了,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rdo;郝父说了两句客套话,也没人接话,随即就道,&ldo;海杏没事了,我们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长锁,让他别跟着担惊受怕,着急上火的。&rdo;
&ldo;那我也跟着回去吧!&rdo;丁丰收紧跟着说道,目光看向他们道,&ldo;你们等会儿,我去把钱给医生。&rdo;
郝父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道,&ldo;什么钱?&rdo;
丁丰收抖了个机灵道,&ldo;这住院费还没掏呢!&rdo;
郝母立马说道,&ldo;那快去吧!&rdo;说着让开了路。
丁丰收看着郝家夫妻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寒了一半儿,&lso;我家闺女都这样了……&rso;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又松开了拳头,语气不善道,&ldo;你们在这儿等会儿。&rdo;说着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安静的可怕,郝父瞪着郝母,&lso;你这老娘们儿,怎么一分钱不掏呢!&rso;
郝母视如妄闻,&lso;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马上就不是我儿媳妇了,我掏什么掏。&rso;看向丁海杏笑道,&ldo;海杏感觉如何?&rdo;
丁海杏朝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当然郝家夫妻动作神情,她也看在眼里。果然只有患难才能把人心看透。
伤心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当牛做马了四年,换来的却是这个。
&lso;这个败家娘们,现在是心疼钱的时候。&rso;郝父起的吹胡子瞪眼,却也只能干瞪眼,现在啥也不能说。
&ldo;杏姐,俺听李公安说了,那混蛋这次彻底完了,你不用担心了。&rdo;郝银锁急忙高兴地说道,这纯净的双眸中尽是丁海杏的倒影,满心满眼都她。
&ldo;嗯!&rdo;丁海杏心不在焉地敷衍道,现在只希望他们赶紧走,她不想看见他们虚伪的嘴脸。
在四个人心思各异中,章翠兰洗了碗和茶缸回来,丁丰收也很快将饭钱与药钱给了郑医生。
丁丰收向章翠兰道,&ldo;你在这儿看着海杏,还是跟我们一起走。&rdo;
&ldo;杏儿,可以吗?&rdo;章翠兰担心看着丁海杏道,其实她不想走,想留下来陪闺女,可是她不走的话,这晚饭就没有着落了。
在医院吃,花的钱可就把她给心疼死了,回去有郝长锁在,吃住都是他掏钱,所以她得回去。
第46章&lso;打蚊子&rso;
跟着郝长锁在吃上也不算多好,尽管吃的窝窝头,喝的黄糊涂,可那都是纯玉米面的,可也比他们在家里吃的要好。在家玉米糊糊清的就像涮锅水,可照见人影。吃的玉米糠麸团的野菜团子,拉嗓子,难以下咽。
丁海杏倒是想让爸妈留下来,可是她知道开口也没用,囊中羞涩,尤其是出门在外。爸妈可舍不得在外面买着吃,人穷志短啊!
丁海杏只好点点头,章翠兰拍拍丁海杏的肩头道,&ldo;好好休息,妈晚上再来看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