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周站在那,兜帽折出几分凌乱褶皱,仿佛在警署没脱衣服过了一晚上,皱巴巴的;但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坚定不移地说:“不是作为陈sir陈警官,而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审问,是担心。”
“……”
她油盐不进,继续加大力度:“陈不周,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警察,也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好人的。”
盛夏里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一个人,究竟要怎样才能做一个好人?”
“——在这个世上,只有活得幸福的人才能做好人。”
盛夏里向来柔和流畅的面孔线条微微绷紧,流露出倔强冷硬的神色,眼底黑沉得纯粹,仿佛一颗冻结的、黯淡的星星。
她是很中意陈不周没错。
如果爱人需要十分,她已经将这十分尽数交付于他,但,爱在她的世界还太轻薄。
但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是英勇无畏的警官。
生活在光里。
而她的根已经植入泥沼之中,灵魂已经被束缚。
破败的残页,再也完不成的绝句,铁锈斑斑的玻璃窗棂。
这都是她。
他们在一起,是她一个人的贪心。
她太贪心。
还以为真有可能摆脱一切荆棘。
“lifeisalwayshard”
她说。
——是那部片子里的经典台词,里昂与玛蒂达的对白:islifealwaysthishard,orisitjtwhenyoureak?
——alwayslikethis
话音刚落,作势转身就要走,盛夏里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得不成话,却一点也没有想要收拾的想法。
她只想快一点走。
她不想转身,不想让他看见她。
不想看见陈不周眼底的不信任、失望、怀疑,更不想因为他的话而灼心。
噔噔噔——陈不周飞速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劲一扯,将她从悬崖边拽了回来。
“不对,你说错了。”
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坚定不移。
不对。
不对。
错了。
他这一生见过无数亡命之徒。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谁杀过人,谁有问题,谁是亡命之徒。
但是她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伪装不出来第二个人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