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离张嘴咬了一口,不甜,里面内馅带着流心,是那种尝一口就能感觉胖一斤的味道。说实话有点儿腻,周景离还是张口全吃了。唇齿含到叉子。闻炎不知道是看见还是没看见,抬手给自己叉了一颗抹茶,直接送进了嘴里。周景离眼神暗了些,狼似的盯着人。手掌没什么意识的就抬了起来,放在闻炎后背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去。他能感觉到温度。,手指轻轻颤了两下,还是没放下去。直到闻炎突然转头,“去卧室。”这话说出来挺怪的,但他确实没多响,唱片机在卧室摆着,总不能搬出来,也没必要。木门吱啦一声,一听就是时间久了。“没椅子,直接坐床上吧。”闻炎笑着蹲在唱片机那边挑唱片。他收藏了整整两箱的唱片,平日里其实挺少拿出来放的,最常听的也就是手边的那两张。“衣服不干净。”周景离没坐。“我昨儿邋遢成那样了你还让我睡你的床,这会儿坐一下,我怎么可能有脸嫌弃你。”闻炎仰头笑着看他。“椅子上有我衣服,洗干净的,要不你换了?”闻炎指了指椅子,“直接躺着吧。”周景离笑笑,拿了椅子上的一套背心和短裤,扬手脱了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闻炎换好唱片,起身转头,和只穿了内裤的周景离眼神碰上了。那感觉不知道怎么说,尴尬倒不至于,但也没多坦然。闻炎坐在床边,仰头直接倒了下去,整个人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等什么。直到周景离换好了衣服,闻炎感觉到手边的床有了晃动,手边一阵滚烫的温度。一转头,和周景离脸对着脸,鼻尖差点儿蹭上。闻炎承认自己那会儿心脏快蹦了出来。呼吸一瞬间加重了不少。周景离很听话,真躺下了,和闻炎手臂蹭着手臂躺在床上,一转头,俩人中间隔了不到半拳的距离,气息明显,但这烫意。唱片机出了动静儿,告五人的歌。闻炎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儿,理智告诉他应该起身换个位置,但身子却半点儿没动。两双眼互相看着,中间黏了丝,带了火。“闻炎,你再好好看看我。”周景离缓慢张口,语气很平缓,近乎于温柔。闻炎好好看着他,一直看着。周景离突然用手臂支起了半边身子,翻身罩在闻炎的上方,低头近距离看着他。客厅里的凉风仿佛并没有传进这间小卧室。空气闷热,闻炎额角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打湿了鬓角的发丝。周景离哑着嗓,沉声,突然小声吐着气儿问,“炎炎,今天糖饼店开门了吗?”闻炎瞳孔放大些,愣了好几秒,凝固了很久过后,嘴角忽然勾了笑,“没有。”他继续带着笑意道:“但我能给你做。”居民楼的旧窗户没关紧,吱啦一声儿,慢悠悠打开了些缝儿,炎夏的风并不温柔,打在少年的后背,依旧滚烫,像那个海边的夏天。闻炎经历过无数场闷热的盛夏,小阁楼没有空调的夏天,街道满是海腥味的热浪,还有路边带着大风扇的唱片店。木桌上的唱片轻轻卡了两声,呲拉呲拉的响。闻炎盯着头顶上方的眉眼,思绪拐回了那个海边,海边的岩石上,坐着一个脾气很臭的少年。周景离是个北方人,高一刚开学没一周,被家里人扔去了海边小镇,和年过七十的外婆住在一起。都说高考后是波离婚潮,周景离觉得扯淡。结果他家没熬到高考,中考完就开始闹离婚,周景离跟了他妈妈,离婚,搬家,换学校,折腾的这本来就青春期叛逆期的小子,变成了真正的炸药桶。这小子当时没那么高,瘦一些,也不黑,倒是有股小白脸的气质,总之就是个长相帅气脾气坏的高中少年,成天冷着个脸。要跟现在放一起比,一时半会儿还真认不出来。北方的夏天没有那股闷热劲儿,太阳晒的人刺痛,但也没到蒸桑拿的地步。周景离那年九月第一次踏上这个小镇,下车的一瞬间直接在原地愣住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海味儿,一脚从空调房踏进了桑拿房,还是放满了海鲜的桑拿房。小镇的车站拥挤不堪,背心大裤衩,两边窗口都是海鲜特産,嘈杂混乱。穿着短袖长裤的少年在车门前站立两秒后。拔腿跑了。“小离!”女人抬头的一瞬间没看见人,冲着远处急匆匆朝安检口走的男生大喊一句,“你自己选的。”刚到站的人群沙丁鱼般涌出来,各地旅行团举着红旗,手拿大喇叭在不大的大厅喊叫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