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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完了，大约是觉察到做了错事，小狗崽呜咽一声，撒腿就跑。刘拂还没回过神来，赵幼苓已经噗嗤笑出声。&ldo;童子尿。&rdo;赵幼苓笑，&ldo;虽然是狗的。&rdo;&ldo;我……我要什么童子尿啊，我自己就是……&rdo;刘拂涨红了脸，扭头见狗崽子四肢短短，跑得却快，急了就要去追。东跨院里笑成一片，赵幼苓怕一人一狗撵着跑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忙喊上丫鬟，跟着一块追了上去。胥府很大，前院是胥九辞见客的地方。因没有什么女眷，后面的东西跨院一直都空在那里，只偶尔有客留宿时，才会让人进到西跨院。东跨院则一直留着。赵幼苓不怕找不着小狗崽，只担心刘拂追着狗，冲撞了胥九辞，惹来不快。追着人跑了一段路，眼见着小狗前脚蹿过月洞门，后脚刘拂跟上，紧接着传来一连串小狗崽慌张的叫声。&ldo;抓住了？&rdo;赵幼苓紧跟两步，抬头便问。刘拂没答，只回头尴尬地看赵幼苓，手往前指了指。她微微愣神，顺着手势看去，屋前台阶下站着一人，不停叫唤的小狗崽就在那人手里攥着。那人脸庞年轻俊朗，一双眸子微微带着笑，颠了颠手里的小狗崽，换手捏住后颈肉拎起来问：&ldo;这是你们的狗？&rdo;和记忆里截然不同的装扮，也没有了前一日坐在马背上进城时的认真严肃的表情。赵幼苓怔忡，忘了反应。&ldo;这是你们的狗？&rdo;那人又问了一遍。刘拂匆忙应声：&ldo;是我们的。&rdo;那人颔首，弯下腰，把手里拎着的狗崽放上地。手一松，得了自由的小狗崽像是认识人一般，立即蹿了出去。它一溜烟跑到了赵幼苓脚边，哼哼唧唧地往她脚后躲，探出个小脑袋，像是得了靠山，冲着那人龇了龇牙。那人笑弯了眼：&ldo;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东西。&rdo;赵幼苓这时缓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狗崽。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的，狡猾得很。和呼延骓给她的那只，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ldo;既然是你们的狗，那便看好了。&rdo;那人语带笑意，&ldo;狗太小了，别哪日掉进池塘里，或者被别的大狗欺负了。&rdo;赵幼苓抱起狗，轻轻嗯了声。那人仍站在原地，忽的问：&ldo;你们是胥公公的家人？&rdo;那人打量的视线毫无遮掩，眉头蹙了蹙，将两人从头到脚地看了几遍。刘拂被看得有些不安：&ldo;我……&rdo;赵幼苓面上不变，回道：&ldo;此家主人是我义父。还不知郎君身份？&rdo;&ldo;你便是胥公公的义子？&rdo;那人迟疑。赵幼苓嗯一声，便听那人续道：&ldo;在下赵臻，见过……胥娘子。&rdo;赵臻行礼，赵幼苓便只能跟着回礼，好在胥九辞这时过来，赵幼苓又抱回了狗，当下就没有留下的必要，道谢后带着刘拂便要离去。才转身，那边就听见赵臻在问：&ldo;大人的义子怎么会成了女娇娥？&rdo;赵幼苓脚步一顿，怕被看出端倪，匆忙离开。胥九辞走的很快，径直往静心堂里走。赵臻没跟几步，大约是件赵幼苓走的匆忙，又多看了两眼。等回头的时候，便对上了胥九辞冰冷冷的眼。&ldo;云雀儿还小，世子不必打她的主意。&rdo;赵臻愣了愣，想到那匆匆忙走掉的小姑娘，看着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模样，说小其实也不小了，只是听胥九辞的话语，似乎是生怕他看上了人小姑娘。赵臻忍笑：&ldo;大人多虑了。&rdo;他和父王不同，在女色上向来谨慎，也没那么多的心思。胥九辞的义女，就是天香国色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只是……那小姑娘眉宇之间眼熟极了。&ldo;世子昨日回城，今日就来见胥某，就不怕遭人非议？&rdo;见赵臻面露沉思，胥九辞垂在身侧，掩在宽大袍袖下的手微微握起。&ldo;大人说笑了。&rdo;赵臻迎着胥九辞略带审视的目光，拱了拱手，眉目之间笼着一层淡淡的笃定，&ldo;以大人的身份，这汴都上下只怕找不出想要在大人面前作妖的人。&rdo;他容貌生得好，是那种少年初成的英气勃勃，说一句貌若潘安并不算什么夸张的形容。此时拱手作揖间，丝毫不见武将的硬朗，反而带了点文士的儒雅。&ldo;是父王，昨日进宫，父王与我见到了伯父。&rdo;胥九辞眼角微垂，面无二色。&ldo;伯父似乎是被吐浑使臣送回来的，随行的还有之前一道被掳走的大人们。他们的样子看起来，果真是受了不少难。&rdo;赵臻虽然这样说，目中却毫无遮掩的露出了几分讥讽。赵昱一行人比赵幼苓他们早回汴都。回来的当日就被天子召进宫里。胥九辞那日就在宫里，自然看到了&ldo;饱受磨难&rdo;的废太子赵昱一行人的模样‐‐赵昱胖了都不知几圈，那一起回来的大人们，也各个面色红润，哪里看得出是被人掳走，受了折磨的。反而更像是在花街柳巷过得好生滋润的样子。&ldo;毕竟是龙子龙孙，怎好流落在外，接回大胤，才能好好活着不是？&rdo;胥九辞随口解释道，见赵臻唇边带笑的看着自己，又道，&ldo;京城未破之前，那些大人或多或少在朝中也算身居要职，怎好让他们受外邦驱使。&rdo;胥九辞这话，显然是打了官腔。他在御前侍奉，身份高，与天子亲近，自然有不少人想从他这打探到一些天子的消息。这样的话，说的多了，假的也成了真，更何况天子性情不定，谁能猜得透他的心思。&ldo;既然如此，大人可知道皇爷爷究竟打算如何？&rdo;赵臻开门见山：&ldo;皇爷爷究竟是打算将伯父封王还是……圈禁？&rdo;刘拂心有余悸地走回东跨院，一路上脑子都有些懵懵的。反倒是赵幼苓虽一言不发，面上仍是一派寻常。等她把小狗崽抱给婆子，刘拂这才回神，唏嘘道：&ldo;韶王世子看着不像个武人，可是还是有点吓人。&rdo;赵幼苓扭头：&ldo;他很吓人？&rdo;刘拂快要哭了：&ldo;吓人。但是胥大人看着更吓人……&rdo;他见赵臻还只是觉得这人看着好说话，实则跟人隔得远远的，身上又有点上过沙场的戾气。但胥九辞，真的是见一次就觉得紧张一次，刚才那一会儿会儿功夫，更是觉得在不断地冲着人放冷气。刘拂说完，抬眼见赵幼苓要往屋里走，忙跟了上去。走到台阶前，被丫鬟拦下，丫鬟瞪圆了眼睛，语气很是恼怒：&ldo;这是小娘子的闺房，郎君怎可以踏入？&rdo;刘拂&ldo;啊&rdo;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几步：&ldo;我……有些习惯了。&rdo;知道他是下意识跟着自己走，赵幼苓并未恼怒。从前在戎迂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刘拂习惯了进出她的毡包，就如她习惯了进呼延骓的。&ldo;你不是说要和先生上街么？&rdo;赵幼苓看了看天。汴都天气暖和，哪怕是入了冬，也是湿润的，并不干燥。日头一出，便觉得周身都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ldo;我想了想，还是想带你一道上街。&rdo;刘拂道，&ldo;你不想去看看么？&rdo;当然想看。赵幼苓只迟疑了一瞬，想到家里还有个她不想见的赵臻，索性让婆子去静心堂传了话，自个儿带着丫鬟，就跟上刘拂往外头去了。已经在前头等着的谢先生，见了跟来的赵幼苓，只皱了皱眉，到底没赶她回去。小娘子要出门，胥府的仆从们自然不会让人抛头露面，走着上街。马车备好，三人上了车，赶车的把式就成了向导，车轮滚滚一路沿着胡同往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去了。离西大街的石头胡同最近的是药行街，因着街两边都是医馆药铺得名。再往前是广济街，这里最有名的是汴都城内的相国寺。寺从前朝时起就建成，一直香火鼎盛到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