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子和乐云公主迟迟未露面,余人只能搓揉惺忪睡目,围着长案上的燕窝鸡丝、香蕈火腿、三鲜鸭子、笋蕨馄饨、灌浆馒头等菜式干瞪眼。
见小七不停吞咽唾沫,试图偷抓水煮毛豆解馋却遭夏皙制止,晴容莞尔一笑,取出连夜绘就的丝帕。
“小郡王,你要的‘憨憨’,我不擅画鸮,还望勿笑。”
小七登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展开帕子,但见丝帕一角绘有疏落树枝,上方单脚立着一只猫头鹰,正歪着脑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神态尤为趣致,用笔精到,形象生动。
且她未按他要求题“憨憨”二字,另写“飞鸮好音”,顿生雅味,教小七一见倾心。
“哇!九公主小姐姐画得实在太好了!我、我舍不得用!”
夏皙见状轻笑:“九公主画技了得,你请她画点吉祥如意之物不好么?这可是逐魂鸟、恶声鸟!你就不怕……随身携带,会招致厄运?”
小七怒而瞪眼,愤懑中带点委屈:“猫头鹰生得可爱,且具捕鼠之能,我就喜欢!”
晴容恐姐弟俩吵个没完,连忙劝道:“小郡王贵为龙子,自有上苍庇护,岂会因一小小丝帕上的图案而招厄?况且他日渐成长,已然明辨是非、慎言毁誉,公主还是应多加鼓励才是。”
夏皙习惯和弟弟斗嘴,脱口而出后暗觉不妥,为免造成“诋毁九公主礼物”的误会,遂笑称失言,未再申辩。
晴容正为免除姐弟间的小摩擦而欢喜,转头却见太子不知何时已步入南园,正静然立在丈许外的青松下。
晨辉透过疏密有致的枝叶倾漏而落,投下几圈明亮光影,他正巧位于金芒勾描处,玉冠、宽肩、窄腰被镀了一层金箔。
双目投射而来的温柔光华,迂回流转她周身。
肃肃如松下风,濯濯如春月柳,诸多美好词藻,他都担得起。
奈何晴容脑中回荡的只有昨夜的粘腻缠绵,俏丽容颜似浸染醉后酡红。
再察觉他目光对接她视线的顷刻,竟有不自在的飘忽,偏生唇角暧昧笑意未退,耳根亦通红似涂胭脂……
晴容心底有无数个小人儿疯狂打滚、尖声叫嚣:啊!啊啊啊啊……殿下别看、别想、别说话!
她真的……蠢死了!竟把身材秘密径直刻在他心上!
还看?想暴打他一顿怎么办!
有没有特殊方法,从那坏家伙记忆中抹去她身体发肤的痕迹?
晴容几乎想哭,却必须努力提醒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不能怂,不能被他瞧出破绽。
否则,就不止是被“看光了”,而是脑袋搬家的生死大事!
管他在梦里把她搓圆摁扁,煎炒煮炸!保住小命要紧,维护两国关系要紧!
夏暄依稀捕捉晴容微妙神色,不禁心惊胆寒:这小姑娘聪明至极,该不会看透端倪吧?或许单单只是……她也因饮过甘泉酿而梦见我?
无论如何,坚决不可让人发觉,他曾以各式各样的方式欺负了她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