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里,他将人小心地放到床上,然后赶紧去烧热水。阳岑端着一盆热水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王郎君剥光了林翮的衣服,吓得条件反射似的转身背对着。“你干嘛?”王郎君起身看见了他的怀疑举动,好奇询问。“没,没事。”平复好后的阳岑端着水走过去,这才发现林翮身上多出了许多被抽打过的痕迹,应该是用柳条枝打的。好不容易才养得白白净净的小狗狗,又被打得遍体鳞伤,他心里跟被刀割了一般的疼,强忍住眼泪,坐在床边帮他轻柔地擦拭着脸和上半身。王郎君也看见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实在不忍看下去,索性转过了身去。林翮有些醒过来的迹象,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阳岑放下帕子俯身过去一听,发现他在不停地喊:“岑哥,救我。”这一句话让阳岑鼻尖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滑。他抬手擦了擦脸,拿起干净的帕子转过身去准备帮他擦拭下半身,结果擦完前面把人翻过去以后却看见了他的屁股被打得没有一块好地方,简直可以用皮开肉绽来形容。阳岑此刻又愤怒又后悔,他甚至开始责怪自己那天晚上非要试探林翮是不是深柜,这才打开那本小说来到了这里,如果不是自己存了那个心思,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将屁股上的血痕轻轻擦拭掉了一些过后,阳岑拿出药膏来熟练地帮他上药,然后准备给他换上干净的裤子,但却被王郎君给拦住了。“等一等,检查一下那里有没有被打到。”看这胡乱鞭打的样子,柳条尖是很有可能打到其他地方去的。阳岑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见王郎君走过来掰开了林翮的腿,他这才慌乱地背过身去。“你躲什么?自己的媳妇儿又不是没见过。”王郎君满不在乎地说完,接着便仔细地检查起来。果然如他所料,林翮臀瓣往下的位置也没有能够幸免,全是被柳条枝顺带抽打到的痕迹。屁股面上的伤痕杂乱不堪,轻轻掰开看一看,里面也受伤了。但是这伤痕看上去不太对劲,王郎君急忙招呼阳岑来看,“阳猎户,这不对劲,你看他的这里也有伤,看上去不像是用柳条枝打的。”闻言,阳岑也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了,赶紧转过身来看,果然连那里也有伤。“我估计是用棍子之类的东西狠狠捅了一下,不然柳条那么细,抽打不出这样的撕裂伤。”王郎君皱着眉说。阳岑彻底愣住了,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王郎君,不敢相信的重复问着:“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阳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他太心疼林翮的遭遇,不愿意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如果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阳岑眼眶湿润,清理过伤口后拿着药膏默不作声地帮林翮上药。“岑哥,疼。”床上趴着的人有了动静,轻轻叫了一声疼。他便和王郎君急忙凑到床头去,看见林翮眉心紧蹙,脸上的表情很痛苦。林翮缓缓睁开了眼,却茫然无神。“小河你怎么样了?”阳岑急忙询问,可林翮却过了很久才回应,“岑哥,我疼。”慢慢地,他的眼睛聚了焦,看清了眼前的人,吓得立马改口,“相公,我好疼。”阳岑知道他是因为王郎君在才突然改口叫自己相公,但此刻也不是顾及一个称呼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问清楚事情的原由。“你怎么会在吴郎君家里?你是怎么过去的还记得吗?”听见这话,林翮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阳岑给按下了。“你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我的食盒子,相公,我还没去给你送饭,你肯定饿坏了吧。”林翮说着,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着阳岑的脸,难过道:“你那么累那么辛苦,可我连送个饭都送不好,让你饿肚子了。”林翮是真心愧疚的,他觉得自己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阳岑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轻轻摇了摇头,眼泪滑落到鼻尖上,汇聚成一小滴,然后掉落在被子上。“怎么哭了啊?”林翮头一次见着他哭,连忙伸手去擦。一旁的王郎君见林翮没什么大问题了,他们小两口又情意绵绵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于是便说自己该走了。“今日真是多谢你了,王郎君,我送送你。”阳岑准备起身相送,但王郎君拒绝了,“不用,就几步路,你好好照顾他吧,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公堂。”说完,王郎君离开了,林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赶紧问阳岑。“去什么公堂啊?”“吴郎君这么欺负你,我不会放过他的。”阳岑愤愤地说。有这么一个人,永远站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要看见他就觉得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切恐惧都烟消云散。林翮将这种感情归于浓浓的兄弟情,毕竟在过去的两年里阳岑就是自己心安的开关。“岑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呢。”他笑着用手去描绘阳岑含情的眉目,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轻松,一点儿都不疼的样子。阳岑当然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不想让气氛太过紧张,所以也就配合地笑了笑,然后开始询问今天发生的事。“你怎么会跑到吴郎君家去?”他清楚自家小狗的性格,怕那姓吴的怕得要死,根本不可能主动过去的。林翮趴在床上,尽量放松不牵动伤口,缓缓讲述着白天的事。“那会儿我做好饭问过了刘大哥苞米地的位置,正准备给你送饭去吴郎君就来了,他进门以后先是问你去哪儿了,我跟他实话实说,然后他就开始说我傻,说我让自己男人和别人媳妇儿一起出去,还说谁能知道你们两个人在那偏远的苞米地里干什么,指不定干点见不得人的事。”听见这话,阳岑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连忙解释:“我真的只是帮他的忙,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我知道的,”林翮拍拍他的手安抚着,“你都有那病了,还能干什么事,我肯定不会乱想的。”阳岑:……“再说了,就算你真的背着我和别人那什么我也不觉得难过,毕竟我们只是假成亲,以后你还是要再找一个媳妇儿的,只是有一点,岑哥,你可别去和有男人的那些郎君娘子搅和在一起了,不道德。”阳岑咬紧了牙,回:“我还能不知道不道德?你快说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急死我了。”林翮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慢吞吞地说着:“吴郎君来找我要钱,我说没有他不信,他说村里谁不知道你有钱,还说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彩礼就给了那么多,家底肯定厚,我就和他辩驳,我说就是因为给了那么多的彩礼才没有钱的,他还是不信,就骂我白眼狼,说我不管他一个寡夫和弟弟妹妹们的死活。”后来就是林翮执意不把钱拿出来,吴郎君没办法,又不敢在这里打骂人,只好假意说要和林翮断绝关系,让他回去把家里面他自己的东西都带走。林翮本来是不愿意的,他要赶着去送饭,但是吴郎君拉着他让他要么就现在赶紧去,十分想脱离关系的林翮心动了,想着去一趟回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结果进了院子以后他就被吴郎君用柳条抽打在地,这些日子以来被阳岑养得健健康康的他原本是有力气反抗的,但是面对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以及身上熟悉的痛感,他本能地感到害怕,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再加上那三个小孩儿也跑过来熟练地控制住他,因此林翮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