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记住了,没问题的,你放心,快去地里吧,王郎君肯定等急了。”阳岑几乎是被推着走的,不知怎么,他总隐隐感到不安心,免不了多唠叨几句:“米饭煮七分熟就能蒸了,你看见旁边那三根大木柴了吗,两根蒸饭,一根炒菜,都给你算好了。”“知道啦,你放心吧,我没问题的,快出门快出门。”林翮用手推着他的后背,催他赶紧走,“下午就等着我给你送饭吧。”话都这样说了,阳岑也不好再说更多的话打击他的自信,而且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叮嘱的了,也就放心地出了门。王郎君家的这块地比上次掰的那个块要小一些,因此不用那么着急。阳岑和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分工,只是这次不用王郎君再送饭了。“怎么了?你家林郎君要给你送饭吗?”王郎君一边掰着苞米,一边好奇地打听着。“是啊,他说今天要学做饭,一会儿下午给我送来。”阳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像是裹了蜜一样甜,脸上都笑开花了。一转眼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王郎君回家的时候特意又问了一次要不要帮忙带饭,阳岑摆摆手,信心十足地说不用。可是他在地里一直等到饭点都过了,连王郎君都吃完饭回来了,林翮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还没来吗这是?”王郎君问,这次掰苞米的地不经过阳岑家,所以他回去的时候也没看见林翮。阳岑摇摇头,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完,他从田埂上站起来,着急地说:“我先回去看看。”王郎君也担心出事,连忙回:“那行,你先回去看看,他一个人在家可别出了什么事。”一有人附和,阳岑就觉得自己那些胡乱的猜想很有可能成真,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往家里跑去。阳岑一路狂奔回家,在看见大门紧锁着的那一瞬间,心顿时被提到嗓子眼。笨蛋小狗已经出门了,但是这一路过来并没有看见他,不知道是去了哪里。阳岑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接着又在附近找了许久,询问了几个在地里劳作的人,都说没有看见他。找不到人的阳岑开始胡思乱想,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其中还包括了林翮走在半路突然回到正常世界的情况。阳岑焦急地挠着头,不敢相信如果以后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再也没有了小狗狗,那该怎么活下去。渐渐地,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林郎君走丢的消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帮忙找人。王郎君也从地里回来了,听说林翮不见了,自责得不行,认为是因为阳岑要帮自己家掰苞米,这才导致他走丢的。阳岑急得满头大汗,却也抽出时间来安慰王郎君,“不关你的事,别自责,都怪我大意了,同意让他给我送饭,要不是我也不会这样。”“别这么说,谁也不想这样的,还是赶紧找找吧。”王郎君反过来安慰他。刘棉花听说了这件事,赶紧叫儿子来传话,说下午的时候林翮到他家去过,问了苞米地的具体位置。一听说这事儿,阳岑愧疚得直揪自己的头发。“都怪我,以为给他指过路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会忘记。”说着说着,阳岑更加痛苦,“都是我的错,为什么非得让他学煮饭,还让他给我送午饭,都是我的错。”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此刻坐在台阶上懊恼地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民们举着火把帮忙一起找,这附近的田地里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人,也没人看见他出村,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是进山里去了。阳岑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将手放在嘴边大声喊着林翮的名字,回声重重叠叠。就在他决定冒险进山的时候,突然有人传来了消息,说下午的时候看见吴郎君往这边来过。阳岑将两件事一下子联想起来,和王郎君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地同时转身,气势汹汹地往吴郎君家走去。村民们有些是真心着急,有些是想看热闹,也跟着去了不少。到了吴郎君家,阳岑沉住气没有一脚踢开那门,而是先敲了敲。“谁啊?”里面传来吴郎君的声音。阳岑深吸一口气稳住,答:“我,阳岑。”“来了来了。”话音落下没多久,吴郎君就跑过来开门,只是在看清外面的人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阳猎户,你,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干什么呢?”阳岑不想和他兜圈子,一脚踏进院子,边往里走边回:“来接我媳妇儿。”“你媳妇儿没回来啊。”吴郎君急忙跟在身后去阻拦,却被王郎君带人给挤开了。不少的人都跟着涌进那狭小的院子,火把燃得噼里啪啦的,将那三个孩子吓得不轻。“小河!小河!”阳岑在院子里边喊边找,没有得到回应。此时吴郎君终于挤了出来,对着阳岑又气又怕地说:“都跟你说了他没回来,你看这院子里哪儿有他的影子。”阳岑不信,让大家帮忙一起搜搜。院子里搜完了,确实都没有,吴郎君忍不住小声嘀咕:“都说了没有,怎么不信呢?”村民们也都开始怀疑了,阳岑有些不甘心,他觉得就算是这里没有,但林翮的失踪肯定跟吴郎君有关,所以不能轻易放过。正当他在想该怎么让吴郎君开口说实话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这里有个废弃的红薯窖。”闻言,吴郎君脸色大变,阳岑扫了他一眼,来不及仔细盘问,立马转身冲到那个红薯窖前。阳岑挪开挡在红薯窖前的木板,接过旁边王郎君递过来的火把照亮里面,看见了丢失多时的林翮蜷缩在里面躺着。“小河!”他将火把匆匆塞回去,弯着腰进了红薯窖,跪在林翮身边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轻轻抱起他的身体,然后低声唤着:“小河,你醒醒。”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王郎君反应过来后转过身去指向吴郎君,大声指责:“你太过分了!”其余人也都转过来看着他,吴郎君面带委屈,开始哭嚎:“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阳岑已经抱着人走了出来,林翮浑身都弄得脏兮兮的,衣服也扯破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食盒子牢牢地护在身下。吴郎君在院子里声泪俱下地诉说着他的冤屈,好像是林翮故意跑到红薯窖去陷害他的一样。“你别装模作样了,大家都知道你平时对他是什么样的,不是关狗窝就是关窖里,现在你在这里委屈给谁看?”王郎君气不过,当场揭穿他的面具。人群中有人跟着说了几句,控诉吴郎君的黑心肠。阳岑抱着怀里沉睡不醒的人,手里挎着食盒子,慢慢走过去,对着坐在地上的吴郎君冷漠道:“我的夫郎无缘无故出现在你家红薯窖里,浑身是伤昏迷不醒,这件事情在场的皆是人证,我不可能放过你,等明日天亮,我们公堂上见。”说完,转过身去对着一个精壮小伙子说:“小冯兄弟,麻烦你带几个人守住这里,别让他跑了,明天早上一起带去城里。”被叫到的男人叫冯瑞,是村里冯大的弟弟,冯大有一大片果园,收入还不错,早年间把弟弟送到城里的磁窑去当了学徒,他是在阳岑和林翮成亲前不久才回来的。冯瑞点点头,十分讲义气地回:“阳大哥你放心吧,他绝对跑不了。”安排好了以后阳岑挨个儿给村民们道了谢,这才抱着人离开那里,王郎君也跟着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