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低下头?,“抱歉。”沈烛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真的没事?!”“怎么会?没事?,这样我在你心里,就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了。”沈烛音无声叹了口气,“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我自己?理解。难道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言子?绪连连摇头?。“那你又在担心什么?”沈烛音不理解。他的脸上?写满纠结,无措的手握紧又松开,反覆如此。沈烛音逐渐不耐烦,“你有什么就直说好了。”“我喜欢你。”沈烛音:“?”她表情凝固,什么都想到了,还是被打个措手不及。言子?绪嘴唇蠕动,半晌没接下文。“我……”待他再次出声,沈烛音毫不犹豫后退了两步。言子?绪更?加说不出话来?。从前此话尚能觉得是玩笑,此刻沈烛音不敢再这么想,她的掌心攒成拳,藏到身后。“我都跟你说过很多遍了,这样的话不可以随便说。”“我不是随便……”“可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呀!”沈烛音打断他,“我……我们之间,不是随不随便的问题。”言子?绪满目慌张。沈烛音深吸一口气,转念一想,“你该不是想赖掉金子?吧!”“不是!”言子?绪手足无措,磕磕巴巴,“我……我……我就是……”他认命般地闭上?眼,“我就是想着万一呢,万一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万一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我从来?不是跟你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我会?保证对你好,会?永远尊重你、爱护你。”“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会?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尊重你、爱护你。阿音,我们成亲好不好?”过往的一切从眼前闪过,楼诤的声音如魔咒般在耳边环绕。沈烛音连连后退,等言子?绪鼓起勇气睁开眼,她已经到了他伸手碰不到的地方?。“对不起,对不起……”言子?绪以为自己?吓到她了。沈烛音想,承诺什么的,最是不可信。“你别?动!”沈烛音低喝,言子?绪瞬间不敢动弹。抬头?望向他,沈烛音神情严肃,“那你听清楚,我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把你当朋友,永远都不会?变。你若是对现?状不满意,那我们也只有……”“没有!”言子?绪急忙出声,已经预感到了她之后会?说出怎样绝情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他一再强调,只差对天发誓,“就做朋友,一辈子?的朋友。”沈烛音转身要走,跑出两步又停下,将斗篷解了,回头?三两步塞回他手里。她一句话也不曾多说,直接跑了。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的沈照为了不被发现?而?慌不择路,一头?栽雪里。沈烛音一路跑,匆匆在谢濯臣休息的里屋门前止住脚步。犹豫再三,她想着冷静一下再进去,于是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回来?恰好听到沈照添油加醋地说着刚刚发生的事?。还听到了谢濯臣的评价——“儿?戏。”“你偷听就算了,你怎么还造谣?”沈烛音猛得推门,气得想揪起沈照打一顿再丢出去,“什么发誓,什么泪流满面,都没有的事?!”沈照心虚一缩,眼神躲闪。“你别?听他胡说!”“我知道。”谢濯臣无奈,“不冷吗?”沈烛音裹上?自己?的斗篷,蹲在炭火边和沈照大眼瞪小眼。谢濯臣莫名轻松,除了怕面前这两人突然掐起来?。“你准备一些,我们明日便启程回鹿山。”他突然道。沈烛音一愣,“可你的身体……”“无妨。”谢濯臣掀开被褥,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起身走到她身边。其实早就没事?了。沈烛音一脸质疑,“真的?”“嗯。”——傍晚,言子?绪带着给他们准备的行囊来?敲了门。三人原本围在炭炉边,他一进来?,沈烛音便侧了侧身,半躲在谢濯臣身后。“谢兄。”言子?绪将包裹放下,郑重行了一礼,“此番食言,还望见谅。我叫人准备了一些你们路上?可能用?到的东西,希望对你们有用?。”谢濯臣觉得他异常顺眼,“多谢。”言子?绪不敢看沈烛音,又忍不住想看她,“送给鹿道真人的金子?我也准备好了,会?让人提前搬上?山,你们放心前去便是。”“好。”“嗯……”言子?绪眼神飘忽,绞尽脑汁想要多说几句话,“此后若遇上?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写信予我,在下定会?竭尽所能。”谢濯臣轻笑,“好。”言子?绪双手背在身后交缠,“不过有谢兄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当然了。”沈照捧脸附和。言子?绪神态始终不自然,“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明早我再送你们。”他磨磨蹭蹭,走出门只要几步,但脚步放得很慢。谢濯臣回头?看了一眼,沈烛音揪着他的衣角,神情忧虑地看着言子?绪的背影,一副想站起来?又不想站起来?,想说话又开不了口的纠结模样。“言子?绪。”“啊?”终于等到一声唤,言子?绪连忙转过来?。但叫他的不是沈烛音,是谢濯臣。“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若行商道,务必小心谨慎。”“谢过谢兄提点。”谢濯臣无声叹了口气,“大概半个月后,我们会?回到书院。你若遇上?难题,身处困境,可以来?信。”“真的吗?”“当然了!”在他的期待下沉烛音终于出声,别?扭地躲在谢濯臣身后,大声强调:“朋友嘛。”“好。”豁然开朗,言子?绪松了口气。待他走后,谢濯臣用?手背将沈烛音揪他衣角的手打掉,没好气道:“满意了?”沈烛音歪头?看他,嘴角含笑,“你今日心情挺好?”“哪有。”谢濯臣偏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沈照在旁怔愣,不和平常一样吗?哪里看出来?心情好了。沈烛音轻哼,“我又不是心结融雪天路滑,纵使再有经验的车夫,在如此情况下赶路也避免不了颠簸。在回鹿山的马车上,车里的人不得不听从车夫的叮嘱,牢牢扶住车窗,避免突然的一震,在车里摔得狼狈不堪。沈照扒着窗边,纹丝不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熟睡的沈烛音,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她真的有梦魇症吗?”沈烛音自启程便开始睡觉,刚开始路况良好,她睡得安稳也不奇怪。可越往后马车震得越来越厉害,她竟还能睡得香甜。沈照觉得不可思议。全靠谢濯臣一手?扣着她的腰,才没让她从座位上滑下去。他若松了手?,她能直接滚出?马车。“可能累到了吧。”谢濯臣眉头微蹙,她这些日?子光守着他,没怎么吃没怎么睡,如此倒也不奇怪。只是……他是不是真饿着她了,这腰盈盈一握,还是穿着厚衣裳,未免太细了些。沈烛音难得睡个安稳觉,在梦里憨笑,全然不知处境。抵达鹿雾山山脚是在一个晴朗的晌午,鹿山的天气没有扬月城那般寒冷,他们下车时颇为精神。沈烛音伸着懒腰,松着筋骨,为接下来徒步上山做准备。谢濯臣在旁交待沈照,告诉他不用跟着上去,在山脚等待或者自己先回去都可以,毕竟于他而言上山并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