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不语的冯异,望着刘秀道:&ldo;君翁和朱护军已知三将军去宛城的用意,一定不会鲁莽行事,坏了将军大计。何况,更始帝君臣未必相信您谢罪的诚意。此去宛城吉凶难料,多去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份力量。关键时候就能用上。冯某不才,愿留守父城与苗大人共理军务,请将军放心前去。&rdo;
刘秀见朱祐二人执意要去,想想冯异的话也有道理,于是点头道:&ldo;两位厚情高义,刘秀感激不尽。请同去宛城。&rdo;
臧宫、朱祐见刘秀答允,立即去整理行装牵马出营。三人辞别冯异,离开父城,向宛城急驰。
六月的天气,酷热难当,半天的路程下来,几个人浑身被汗水湿透,马匹也通身是汗,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刘秀因为兄长遇害,心情不好,两天两夜没吃没睡。这时更是又饥又渴,精疲力尽。臧宫见他落在后头,知道他身体虚弱,便勒住马缰道:&ldo;三将军,前面就是颍阳。咱们进城吃点东西,避开中午酷热高温再走吧!&rdo;
刘秀点点头。不多时,三人到了颍阳,守城门的兵卒见是刘秀,慌忙飞报县吏祭遵。祭遵率吏卒数人,衣冠严整,迎接刘秀三人进衙署。然后摆设酒宴,款待客人。酒席间刘秀只字不提兄长遇害,自己欲去宛城谢罪之事。言及治理颍阳,祭遵一一作答,侃侃而谈,竟是井井有条,毫发不乱。刘秀欣喜不已。
酒到半酣,祭遵忽然屏退吏卒仆佣,面对刘秀长跪在地。刘秀吃惊道:&ldo;弟孙(祭遵字弟孙)这是何意?&rdo;
祭遵感叹道:&ldo;大司徒英明神武,战功卓著,乃汉室柱石之臣,竟为更始帝君臣杀害。将军之名与大司徒同列,此去宛城,凶险不少。祭遵早有归附将军之志,今将军有凶险,祭遵愿随行左右倾尽薄力,以助将军。&rdo;
刘秀热泪涌出,感动地道:&ldo;刘秀正处窘迫之间,弟孙却来归附,可见忠义之心。可是,颍阳还要靠你打理,怎可因我而去。&rdo;
&ldo;将军放心,祭遵有一族兄,有安民治政之能,可令他代理县吏职事,祭遵便可随将军而去。&rdo;
刘秀见他意志坚决,不便违逆其志,只得点头道:&ldo;难得弟孙有此忠义之心。我就答应你,暂做门下吏。颍阳的事就交结族兄暂管,等待宛城任命的官员接管。&rdo;
祭遵叩谢而起,重新入席,殷勤劝酒布菜。刘秀三人吃饱喝足,天已过午,决计起程。祭遵命人请来族兄,交接公事。刘秀劝勉一番,族兄欣然受命。
四匹马扬蹄奋尾,把颍阳城远远甩在身后,往宛城急奔。宛城高大的城门楼隐约可见,挥鞭之间,便可打马进城。刘秀望见宛城,心里一阵难过。这座他心中向往已久的帝都,竟成了大哥和刘谡被害的地方。这次来宛城谢罪,是否能瞒过更始帝君臣,保全性命,实现自己长远之计的第一步计划,还未可知。他不由勒缰,缓暂而行。祭遵勒马并驾,问道:&ldo;将军进城,打算怎么办?&rdo;
&ldo;我还能怎么样,&rdo;刘秀叹息道,&ldo;当然只能向陛下谢罪。更始君臣害我兄长,就是因为嫉恨他的威名太盛,我岂能步兄长后尘。&rdo;
◎第56节宣刘秀进殿见朕
祭遵道:&ldo;不仅大司徒的威名太盛,将军的威名也同样令更始君臣寝食不安。大司徒的不幸,就是前车之辙。所谓剑在鞘内,锋芒不露。将军此行,只宜自责谢罪,律告虽然有法不避亲的规定,但将军与大司徒一案没有牵连,而且,更始朝内,忠义之臣对朱鲔李轶已有警觉,也会全力保全将军。大智若愚才是您避开凶险的最好办法。不过,委屈求全有时比驰骋沙场还难,真是难为您了。&rdo;
刘秀眉头紧锁,神态坚坚地道:&ldo;弟孙放心,就是天大的屈辱,我也能忍受。&rdo;
祭遵说的不错,刘秀的威名丝毫不在刘縯之下。李轶、朱鲔等人设计杀害刘縯之后,就开始打刘秀的主意,可是刘秀一向谨言慎行,不似其兄刘縯锋芒太露,容易找到陷害的把柄。朱鲔原以为刘秀兵力单薄,出略颍川郡如有失利,便可趁机斩首问罪。不料,刘秀攻颍阳,下父城,收降冯异、苗萌,整个颍川郡悉数归服。宛城吏民交口夸赞刘秀战功。朱鲔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和李轶、新市、平林诸将私下商议,决定还是挑动更始帝杀刘秀。李轶还有个心思,就是想取代刘縯死后的空缺,自己做大司徒。更始朝会上,李轶与新市、平林诸将轮番向刘玄进言,挑动刘玄除去刘秀。
李轶道:&ldo;刘縯、刘秀兄弟起兵舂陵时,曾盟誓匡复高祖帝业,定万世之秋。可见他们野心勃勃,志在天下。如今,刘縯伏诛,还有刘秀,忧患犹在。&rdo;
陈牧附和道:&ldo;是啊,刘秀一日不除,咱们君臣就没有太平日子过,陛下的帝位也就一日不稳。&rdo;
朱鲔道:&ldo;李将军和大司空的话有道理。趁刘秀在父城兵力单薄,羽翼未丰,快些召回,诛杀完事。如果任其在外逍遥,一旦强大,我等都不是他的对手,到那时,陛下悔之晚矣。&rdo;
李轶、朱鲔陷害忠臣的不义之行,激起了刘氏宗室的不满,光禄勋刘赐专程从外地赶回京师,闻听李轶、朱鲔等人谗言,愤而出班道:&ldo;陛下,刘縯、刘谡大逆之罪,证据不足仓促诛杀,已引起朝野非议。如果再把刘秀无过诛杀,恐怕难服人心,以后朝廷还有什么尊严可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