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回来了。&rdo;毕空新换的衣服也沾上了笑轩的血,他心疼得不行,懊恼得不行,他已经是尽全力用最快地速度解决这些事,知道那些人不会对朝官动手,但也没料到这次是笑轩自己往刀尖上撞的,早知道就该前一天晚上把他绑了扔回楼仙宫的。
笑轩没说话。那声音很轻柔,像是害怕吓到他,却没想过,真正吓到他了的人是他。
没有力气了,完全没有一点儿力气了,所有的精气神都在被人抱住的那一刻用光了。笑轩只觉得自己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下次你还敢这么闹,我就不要你了。笑轩很想这么说,但疲倦裹着黑暗席卷了他,他的身体一会儿重得像灌了石头,一会儿轻得像根羽毛……
黑暗成了他短暂的摇床,让他得以像个孩子一样,惬意地放松歇息片刻,不需要再去思考任何争斗。
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两天里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闽协助毕空把其余一些残余的王付的党羽翻了出来,一时间天牢也热闹了起来,除了王付是当即处死外,其余人皆是流放了。
彼时明安答应按照毕空计划行事,是有奖励的,他不愿意顶着天皇贵胄的身份活下去,那日在许洋面前闹一番,也算是把身份给甩干净了,现在他和他姥姥住在以前的奕王府上过了清闲的坐吃山空的日子。
比起明安,毕空就忙得多,棘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到先帝的国丧还在筹备,小到他接他爹娘回京他们不愿意,还有在床上躺了两天,还没醒来的笑轩,等笑轩醒了,他还不知道得怎样负荆请罪……总之是万事不俱备,欠得不止东风。
楼仙宫里大变样,说是新皇登基,他们要沾沾喜气,一切都换了新的。以至于笑轩在自己屋里醒来,却完全认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喜庆的大红色布帷到处可见,笑轩仅仅是躺在床上,就可以透出窗子看见他屋外院子里挂满红绳的槐树。
李夭给他换纱布,笑道:&ldo;睡了两天,哥哥好生能睡。&rdo;
&ldo;唉,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rdo;笑轩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ldo;哈哈,那你快点做好准备,等会儿温海真人过来指不定还得问东问西。&rdo;
&ldo;……&rdo;笑轩靠着木枕,仰望床帐的目光好似死鱼,迟疑片刻问道,&ldo;我怎么回了楼仙宫?&rdo;
&ldo;嗯,这个嘛……&rdo;李夭贼兮兮地笑了笑,&ldo;就是温海真人等会儿会问东问西的原因了。&rdo;
&ldo;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嘶‐‐轻点!你要谋杀我?&rdo;
&ldo;好好好,我轻点,要不是真人现在疑神疑鬼谁也不放心,也不会让我来给你换纱布了,&rdo;李夭给他包扎好后,眨眨眼,&ldo;对了,你怎么醒来都不问我一下新皇是谁?好像你一点都不关心那人似的。&rdo;
这话不是废话吗,有什么好问的。笑轩默然,而且他还在生气,大概是还在生气……吧,那日是太累,说不出话,否则好好的重逢,可能也会被他歇斯底里地毁掉。
李夭发觉他神色冷了下来,惊讶:&ldo;怎么,你们吵架了?怎么回事?&rdo;
&ldo;无妨,&rdo;笑轩摇摇头,&ldo;他要是过来别说我醒了。&rdo;
&ldo;啊?可他很担心。&rdo;
&ldo;那就让他再担心那么一个月。&rdo;笑轩没好气道。
李夭讪讪道:&ldo;一、一个月……那你是要他把我们楼仙宫拆了吧?他这段日子天天晚上溜过来,我觉得……我觉得真人他们已经知道你们俩的事情了,招待他就跟招待女婿一样……&rdo;
笑轩一口水喷出:&ldo;把皇帝老子当女婿招待?那你们可真行。&rdo;
&ldo;但也确实没错啊,&rdo;李夭拍拍他的背,&ldo;不瞒你说,我觉着陛下是个狠角色,你都招惹他十多年了,现在想把他甩掉,唔,不大容易。他蛊惑人心的能力着实不一般,这些日子我都被他收买了。&rdo;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笑轩眯了眯眼,伸手捏住他下巴,盯着躲闪他目光的李夭,逼他与自己对视:&ldo;细细讲讲哪方面的被收买?&rdo;
&ldo;譬如……&rdo;
&ldo;譬如?&rdo;
李夭迟疑一会,露出歉意的笑:&ldo;譬如刚刚给你拿纱布的时候,就把你醒的消息托人告诉了宫里,现在他差不多也该知道了‐‐我又不知道你们俩在闹别扭!再说了,你陪他走了那么多路,凭啥你只吃苦不享福。哥,听我的,要甩了他也玩他两年再甩。&rdo;
&ldo;玩屁玩。&rdo;笑轩仰天长叹一声,捂住了脸,憋气憋得脸颊气鼓鼓的。
他不想见毕空,赌气是一回事,不想面对是另一回事,总之他就是全身心抵触相见。
毕空是得偿所愿了,可于他而言,一切又不同以往了,这样回去,他总觉着尴尬、不自在。
再尴尬再不自在,面还是要见的。
毕空这些日子忙归忙,楼仙宫和皇宫是哪边都没有落下,牵着一匹马就两头跑,谁也拦不住,宫里传闻新帝在宫外金屋藏了娇,却不知道今夜他们新帝赶去金屋,好歹不歹被&ldo;娇&rdo;给了碗闭门羹。
同样被关在门外的李夭摊手,一脸无奈,言下之意是:我也没办法,他啥都没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