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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毕空顿了顿，补充道：&ldo;这劫难硬要怪谁的话，也只能怪我，当年陛下将我送来大开寺，大约也是想没人敢公然拿大开寺开刀。&rdo;

笑轩默然：&ldo;她低估了自己女儿的愚蠢。&rdo;

刘沂这么一来，天下千千万吃素的人都会恨死她。

毕空：&ldo;倒也不能说愚蠢，只是她太过于喜欢兵行险招。她在赌，一定能杀了我。&rdo;

&ldo;你们现在这么说又有什么用!&rdo;那大和尚听他们俩一唱一和，额头爆出青筋了也没能推开毕空的手，他瞠目结舌双眼泛红，怒吼一声，就在要失去理智时，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ldo;我是让你来打架的吗?&rdo;

年迈的声音响起，三人皆是一愣抬眼望去，只见无朝住持披着紫色袈裟，脸上笑容不同于以往的高深莫测，而是明显带了忧愁。

&ldo;毕音，&rdo;无朝咳嗽两声，语气责怪，&ldo;回来。&rdo;

那叫毕音的和尚恨恨瞪了笑轩一眼，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同两人如何深仇大恨。无朝看他不能免俗的模样，失望摇了摇头，附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笑轩虽没听见无朝说了什么，但瞅毕音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悲愤样，就晓得这事他最好别好奇，不然一会儿被牵连上，那毕音指不定还要把他扔出去给长公主。

毕音摔门离去，无朝无奈对两人笑了笑，开门见山道：&ldo;大开寺在劫难逃，老衲也无力回天，届时只盼老衲能不幸辱命，将王爷平安送出去。&rdo;

说罢，无朝看着毕空，满眼慈爱与不舍，深深鞠了一躬。笑轩被吓得闪到了一边。

毕空手指微不可见的一抖，无朝这话很像永别……他硬生生受了后，跪下叩首：&ldo;毕空谢师父多年养育照顾指点。&rdo;

无朝眼里有光闪动，他轻叹一声扶起了毕空，拍拍肩膀：&ldo;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该走了。&rdo;

毕空毫不意外地听着这些话，只听他继续道。

&ldo;今日我送你们出去，就别回来了，避避风头，过段日子再回来，她今日这举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把你送出去，我们就算是赢了，&rdo;无朝笑了笑，&ldo;阿弥陀佛，这话真不是个出家人该说的。&rdo;

毕空垂眸，眼神微动：&ldo;弟子明白。&rdo;

但凡是个人，不这般精打细算着活下去，还能怎么办呢，佛不会金光一闪出现人间，帮他们度过磨难，他们难道还不能自渡吗?

&ldo;别离前，老衲给你最后一句话。&rdo;

&ldo;您说。&rdo;

无朝喃喃自语，声音飘渺着，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刚刚出家的时候，&ldo;人要有执念，才有希望，才算活着。你聪慧，会懂这句话的意思的，既然选择了，就走下去。&rdo;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毕空整洁简陋的床，艰难地蹲下，伸出手在床底胡乱按了一会儿，突然只见床里边的墙骤然轰轰地响，动静看着大，好像要把整个屋子震塌，但声音却小，隔了屋子恐怕就听不清了。片刻后，那墙露出了个口子，口子慢慢变大，成了一扇矮小的门。无朝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两人进去。

毕空眼神黯淡，不知所思，望了笑轩一眼，只见那人也看着他。

无朝催促道：&ldo;走吧，你听外面声音，他们已经闯进来了，还不走就来不及了。&rdo;

外面人声沸鼎，将青灯古佛的地方变成了战场，血汗和嘶喊声掺和，刀剑和金光闪闪的各类佛像格格不入。他们避红尘千里，又亡于红尘纷争，且论因果，又是谁能轻易看透的。

之前笑轩开了窗才能听见的细微念佛声全都淹没在刀剑碰撞声下，尖叫声和怒吼声掺杂着，似乎为深夜谱了一首血曲。

沉默是因为灵魂在震颤。

&ldo;这是屠杀。&rdo;笑轩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

毕空拿起自己的剑，拉了笑轩一下，轻声道：&ldo;进去吧。&rdo;

他的声音轻得难以形容。

笑轩顿觉不好，反握住他的手牵着他走进暗道，毕空这次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了，像是心都已经沉寂了下去。

无朝默默地看着他们进入暗道，老和尚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最后像他们展示出了高僧无欲无求的一面。但似乎也并非是真的无欲无求，至少在外边血溅纸窗之际，高僧的眼也一闪而过戾气与不甘。这样虽不像个出家人，但像个人。

石墙轰轰作响，他们俩才走进，门就已经死死合上，甚至看不出一点儿缝隙。暗道看上去漆黑无尽头，只有远远的地方，有隐隐一些昏黄光亮，似乎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笑轩隐约听见石墙外面渐渐清晰的刀剑声，无朝平日里像活了五千岁一般超俗的淡然神情和面孔，也随着冷铁碰撞声越发清清楚地浮现在他眼前，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湿了眼眶。

&ldo;我们该走了。&rdo;笑轩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毕空却没有回应。他头抵着门，听着墙门外边传来的嘈杂声音。毕空的左手紧攥成拳死死压在墙门上，用力之大以至于墙灰簌簌掉落刻下印记，墙上留下斑驳血迹。唯独那只被笑轩握着的右手没有使出一点儿力气。

&ldo;我错了。&rdo;他的声音微弱几乎不可闻。

笑轩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只能拍拍他的背：&ldo;是长公主太贪心了，你怪自己干什么，别听了。&rdo;